路仪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玉佩,上面“李轩”二字清晰可见。她指尖微微用力,有那么一刹那,真想当着这小子的面把它捏个粉碎,但终究还是心软了。
罢了,人家一片好心,自己若真那么做,未免太过伤人。
见她将玉佩揣入怀中,李轩眼中顿时闪过难以掩饰的欣喜。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来时的山洞,李轩在前引路,路仪默默跟在后面。黑暗中,路仪感到这具化身的维系已到了极限,自己就快醒了,但是思绪还是一团麻。
方才对他的态度确实恶劣,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被男人拥抱、亲吻,早已突破了她的底线。此刻,她也只是用“他并不知情”、“这只是一具分身”、“他还要去救明月”这些理由来说服自己,暂且放过这小子。
犹豫片刻,她还是觉得该说些什么。
“喂,淫贼。”
“嗯?”走在前方的李轩立刻回应。
“你对我的那些无礼举动,”她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现在还很生气,也觉得……很恶心。”
“……我明白。”李轩的声音低沉下去。
“话是这么说,”路仪顿了顿,语气稍稍缓和,“但这两日与你一同旅行的过程……说真的,倒也还算开心,我能记很久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感到身形开始涣散,化作点点微光。
“总之,不论如何,”她的声音随着身影一同变得飘忽,“还是谢谢你了。”
李轩察觉到异样,猛地回头,却不见人影。
“不姑娘?”
天已微亮,他的呼唤在山间回荡,却再无回应。
鹿鸣山洞府内,阿灵和阿萌面面相觑,困惑地望着水池边的身影。
她们的大王,自清晨从房中出来后,便一直站在这里。她翻出了那支早已沦为摆设的牙刷,一遍又一遍地、近乎用力地漱口刷牙,期间还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干呕声。
大王这是怎么了?两人心中满是疑问。
路仪又掬起一捧清水,狠狠漱了一次口,可总觉得还不够。每一次不经意的回想,那种触感便清晰复现,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她烦躁地准备再舀一杯水,动作间,口袋里一个硬物硌了她一下。
她下意识地将其掏出——是那枚刻着“李轩”二字的玉佩。
霎时间,新仇旧恨……或者说,羞愤与恼怒,齐齐涌上心头。她手臂一扬,几乎就要将这碍眼的东西狠狠扔到远处!
但手臂挥到一半,却又硬生生停住。
她盯着玉佩,眼神变幻,最终冷哼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算了, 她心想,暂且留着。等哪天找到机会,可以凭这东西,好好给他找点“麻烦”,好好报复他!
第二日上午,清风镇。
李轩仅用一日便折返此地,只觉周身精力充沛,状态前所未有地好。镇上车马往来,人声渐起,似乎已从之前的阴霾中恢复,重拾往日安宁。
他向镇民打听邪魔入侵的后续,得知仇尊者已于昨日宣布解除戒严,声称所有邪魔皆被肃清。
李轩暗暗点头,心下敬佩:这位仇尊者,果然手段非凡。
行至天心宗山门脚下,他正思忖着该如何通传求见,一名天心宗弟子却径直迎上前来。
“阁下便是李轩?”那弟子执礼甚恭,“仇尊者有令,您可直接入内。”
仇尊者竟似早已料到他此刻归来。
李轩道谢后,不再耽搁,径直赶往赵明月休养的那处竹院。方踏入院门,便见仇尊者已在院中等他。
“你果然找到了救治之法?”仇尊者见他入院,开门见山地问道,目光如炬,“究竟是什么方法?”
李轩闻言,顿时讪讪地挠了挠头,嘴唇嚅动了几下,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仇尊者见他这般窘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果然是不便宣之于口的方法。她不再追问,扬了扬手道:“明月就拜托你了。我希望能等到好消息。”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小院,并未停留。
李轩独自站在院中,心下不免疑惑。这位仇尊者,几天前还怀疑他心神失常,如今却如此干脆地将赵明月托付给他,这份突如其来的全盘信任,究竟从何而来?
想不通便暂且放下。他收敛心神,走到赵明月榻前,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由一疼……
另一边,仇尊者刚出院门,便被守在门外的小狐狸路仪一通数落。
“叫你别问你别问,你偏要问!那法子真没法说!”
“此事实在前所未闻,我自然好奇。”仇尊者坦言。
“好奇也没用!”路仪没好气地打断,“方法特殊,只此一家,而且最好别外传,不然……只怕会有辣眼睛的事情发生!”
说罢,她不再理会仇尊者,转身就要往院子里钻。
“你不准我看,那你进去做什么?”仇尊者在她身后疑惑发问。
路仪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
“我得去安抚下我徒弟,省得闹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