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魔王,顾名思义,也就是魔族的王,头生双角,样貌似人的种族,与人类相似的外形应该是趋同演化的结果,举个例子,人族与魔族,就像是电影《阿凡达》中的女妖翼兽和魅影翼兽一般,相似却互相残杀。
魔王不仅是统筹世间一切魔物的君王,祂亦是所有魔族的始祖、神明……
因为领地、资源、食性等问题,人族与魔族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数千年前便一直延续到现在,从未停歇。
而所谓勇者,这一称谓出现的历史在这悠长千年战争史中的占比其实还不足五分之一,虽然出现的时间极短,但“勇者”因蒙受神明祝福,自“勇者”降世以来,在人魔战争的正面战场中始终发挥着以一抵千军的战力。
不过力量宛若神明的勇者们,却依然拥有自然生命无法逃脱的限制——时间,设勇者于成年期觉醒,直到70岁死亡,不计意外情况,一生中能战斗的时间在最理想化下不过也才53年,遑论绝大多数的勇者在战场死亡时,不过也才不惑之年,而等待下一任勇者觉醒的18年间,魔族的生育繁衍不会停止,他们的反攻亦不会停止
人类依靠勇者,魔族依靠魔王,拉锯战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因为新王渴望着终结人魔战争的功绩由自己获得,人造的勇者,应运而生,由帝国圣器强行植入祝福,融入神血,提纯血脉,不同于天赐勇者全路径魔术天赋,人造勇者只能驱使一道魔术路径,但,正是因为抛弃了全能,人造的勇者,在单一魔术路径的道路之上,无论起点亦或是终点,都在天赐勇者之上……
第一批次的人造勇者在三十年前诞生,并不完美的他们因为强行被帝国圣器擢升的位格与凡人的躯体冲突,尚在襁褓中的实验体,皆因此而夭折……
新王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特命北地大公全力投入实验,北地大公则借此,向新王索取了许多代价,这些代价,迟早一日,会成为王的亡坟……
几个星期内,数十件本应在帝国国库收藏一辈子,只在国日与君王登基时出现的帝国圣器们运往北地大公府,半数的宫廷魔术师以及三位修会大主座,近亿金币的资源投入,三年,最完美的人造勇者诞生了,不会因为位格被世界排斥,远超魔族的适应力、“全知全能”、在单一魔术路径之上足以达到神明境界的完美勇者诞生了——然后——祂死了——七岁时死去了……
并非是因为任何外力,是祂自己去死了,因为该死的悖论——全知者是否知晓自己不知晓之事物?全能者是否能做自己不能做之事?——最后的遗书上,那七岁的完美勇者如是写到,旁边,是他高挂悬梁的尸体,事实证明,完美勇者无法完美。
于是,在往后的实验体中,新王不再追求完美,不再追求培养一名“真正的”勇者后一批批劣质的,不足真正勇者三分之一的傀儡们诞生了,只要不再拥有自己的意识,就不会为悖论而死,只要不再完美,就不会被世界拒绝……
这些人,或者说这些兵器,不断投入战场,成为杀戮的箭矢,刺向所有魔族的眼眶……
而今,胜利只一步之遥,真正的勇者业已启程,只待魔王的头颅被斩下,近乎无尽的魔族俘虏成为社会的耗材,半个大陆的资源归于帝国……或许,或许,帝国将再度实现“那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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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
我嘶哑着咽喉,肺部受伤而咳出的淤血混杂着唾液撒在地面,手中的剑刃业已崩坏,体内的魔力业已枯竭,现在唯一支撑着我的事物,我也无法言明那到底为何物……
只是,看着前方因为我与祂的战斗而崩塌的巨大王座下的那道幽影,那道左臂被斩下而狼狈不堪的幽影,我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刃,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微弱的魔力。
再一次,再一剑,我有信心,能够斩下祂!
就在我屏气凝神,手中积蓄着力量,寻找机会时,那前方的幽影,动了……
并非是自己,而是被某种存在自身后贯穿,无形的参天魔力自魔王胸膛的伤口中溢出,肆虐,我愣住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与我酣战的魔王,与我战斗数小时却只损伤了一条手臂的魔王——正在被某种存在杀死,被兵器贯穿,抬升,无助地挣扎,发出痛苦的嚎叫,甚至不惜向我,向曾经的敌人伸出手来:
“勇、勇者!”
“啊啊啊啊啊啊!”
“勇者!救、救!我!我……呃!”
“我会……给你啊啊啊啊!”
身后的存在像是挥动着叉子上的垃圾,只是轻轻一甩,魔王的身体便朝着我的方向砸来,险之又险,我催动着仅存的体力,向一旁躲去。
魔王擦着我的身侧被砸向地面,激起地面的尘土,数刻后,烟尘散去,本就残破的身躯被砸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血污、肉泥、残肢还流淌着黑色的血……
余下的部分,则深深地被嵌入地面……
我望向魔王,耳边似乎还能听见祂断断续续的哀嚎,再次望向王座,阴影处,一道纤细的人影从中走出,半边脸被黑色的血液沾染,让人觉得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占满黑血的剑刃被她丢到一边,砸到地面上,在此刻,平静的时间中,突兀的声音挑动着我内心中那一直紧绷着的弦: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叫喊出声,撕裂的喉中的疼痛被我抛之脑后,明明一直面对着魔王都不曾松动的手此时却将残剑丢弃,不知道我的脸上现在究竟是何种神色,也不在意刚刚逃跑时脚下那粘稠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我只是逃了……
莎莉用手背擦拭着脸上的血液,不解地看着那男人不断远去的背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已经把魔王杀掉了吗?他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啊?这届的勇者,居然是这种性格吗?和我那时候比起来,还是太嫩了啊!
捡起剑,慢悠悠踱步来到“魔王”旁边,莎莉若有所思地用剑刃挑弄着魔王的身体,啊,原来还没死透啊,难怪跑掉了……
这样想着,莎莉重新握紧手中的武器,将散落在一旁的残躯收集到一起,然后,便高举着手中的剑刃,作势就要落下,将魔王彻底剁成魔王酱。
“等!等一下……莎莉!”
无视掉魔王在耳边的絮语,抵抗着体内烙印的折磨,只要砍下去就能回家了,只要砍下去就能自由了,只要砍下去就能解脱了……
魔王似乎察觉到了莎莉无论如何也要彻底杀死自己的决心,在人前高傲了一辈子的祂第二次放下尊严,不断地催动莎莉体内的烙印和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劝说着,甚至开始说些违心的话语:
“莎莉!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啊,不要砍下去,我会把其他人都赶出魔王城的,我爱你啊!我们以后一起活下去好吗?莎莉!我爱你啊!”
莎莉的动作一顿,握着巨剑的手指卷缩着,迟迟无法砍下,就这样举在空中,魔王眼看莎莉似乎开始犹豫,继续加大了自己的攻势,烙印和谎言齐发,柔和温婉的语气是莎莉从不曾听过的:
“莎莉,想象一下,我们的未来,你会成为魔王唯一的妻子,拥有魔族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们会很恩爱,你可以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你不愿意生育的话,可以由我来承担,你想的话……你想的话……你可以把你的父母接来!”魔王想起了莎莉房间的那本日记,自从被祂“囚禁”之后,几乎每一天,莎莉总会在那本日记上将自己无法直接在魔王面前诉说的情绪付诸于此。
“对……我的父母……”
莎莉轻轻呢喃着,好像在怀念着以前的日子,怀念着自己还没被接回北地的日子,怀念着自己还不是什么勇者的日子……
“对啊!你的父母!你不想再见到他们了吗?”
魔王蛊惑人心的法子很少出错,但……
感受着剑刃汇聚的庞大魔力,魔王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莎莉·瓦赫莱特!你想做什么!”
“我说我爱你啊!!”
莎莉挥下剑刃的前一刻,魔王是哭泣着恳求着她,然后见无论如何卖惨也无法改变莎莉的决心,转而开始用尽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她。
“我爱过您,魔王大人,不过是您亲自将它踩在了脚下……现在,比起你,我更爱我的父母,”莎莉深吸一口气,剑刃挥下,她没听见魔王最后的话语,数次举起又挥下,魔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哪怕是以生命力著称的魔王,也无法将肉糜一般的自己拼合起来了,“您说的对,我要回去见我的父母了……”
剑刃被插在魔王已成肉糜的尸体上,莎莉闭着眼感受着体内的烙印开始消散,被禁锢的魔力开始流动,她睁开眼眸,没再去看魔王最后的痕迹,口中轻诵念着咒术,一团阴暗的黑火自剑炳开始向下燃烧,触及到魔王尸体的一瞬,便吞噬了祂,点燃、焚尽了一切。
“我要回家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