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什么？
零落星心里暗自发问道，他感受到无数枪口正如恶魔之眼般注视着自己。
同时，他好像掉进了时间缓流里，心跳异常缓慢，所有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他脑子一热，想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
他只是有过这么一个念头。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时间开始加速。
急促的心跳声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紧张感，他的声音变得颤抖。
但他手里的枪丝毫不见得跟着抖动，只是冰冷地指向布里格斯。
“把门打开。”他再次说道。
把她送到肆号站，对，只是这样而已，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害怕犯错，他承担不起，他借此谎言来逃避。
待余音落尽，他渐渐地适应了现状，适应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你打算还要害死我这里多少人？”
布里格斯一句话，让零落星的心脏骤停，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感觉自己猝死了。
他知道布里格斯指的是谁。
“那是我的错，”零落星深呼吸，“但这不代表现在我做的事还是错的。”
“你来承担后果吗？”
“没有‘前因’。”
布里格斯略有些吃惊，但仅仅是一秒，他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沉着脸。
“我知道她来自哪，我知道真相，她的真面目。”
零落星听到这句话明显犹豫了，但手指依旧放在扳机上。
“她从伍号站来，一路上杀了不少人，她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刚才还在我们这里抢了三罐饼干，对吗？”
布里格斯说着，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声音太杂，零落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人群突然打开一个半圆，那个在温室里的奸商就站在正中间。
“我在伍号站做生意的时候见过她，她在那里杀人连眼都不带眨的！刚刚她抢了我三罐饼干罐头，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要被她杀掉了！”
那个人夹着腿，慌慌张张地说道，咲依莲闻声抬起头，仔细看了那张丑恶的嘴脸，随后得出结论。
她根本没在伍号站见过这个人。
“听到了吗？真相水落石出。”布里格斯说道。
这就是妥妥的诬蔑，咲依莲想要大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挣扎着想要从两人手中挣脱，但却根本没用。
根本没有人相信她，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
咲依莲伸出脖子张嘴咬住了身旁男人的手，那人大叫一声便松开了。
但简略地挣扎过后，她就被另一个人按在了地上。
“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咲依莲终于发出了声音，但却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无论怎么努力始终没法提高音量。
呼吸变得急促，视线被头发遮住了，但她依旧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袭来。
是什么？
她想甩开头发，但后脑勺上有只手正压制着自己。
等到那个东西走到脸上时，她终于看清了，看清了那个没有脸，穿着西装的怪物。
祂不说话，祂看着她，即使没有双眼。
祂伸出手，想要带走咲依莲，带走她的灵魂。
她被迷惑了，她看着那只手，眼神逐渐迷离。
若不是她听到了某个人的声音，她就要陷入沉睡了。
“你的真相不过是自己所见。”
她抬不起头，但她知道这是零落星的声音，同时，祂消失了。
“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布里格斯说道。
“我从未相信，但我见不得管中窥豹。”
声音即刻消失，咲依莲什么也听不到，不知是不是自己耳聋了。
时间停顿片刻，但也仅仅是一秒，零落星打开了保险。
“你不像小孩，至少和其他同龄人比起来完全不同，是他教的吗？”
“‘你的人’算半成。”
“死掉的？”
“他算另外半成。”
零落星说完，布里格斯咧嘴一笑，不知在想什么，但不一会他就摆摆手，同时将笑容藏匿。
“把门打开。”他板着脸说道。
哨兵先是愣住了，几秒后才想起动身。
随后，咲依莲听到了气阀门的声音传来，同时身后的人施加的压力也消失了。
她站起身，把掉在地上的手枪捡起。
“离开以后，你和他也不要回来了。”布里格斯说道。
这是一句双关，不单指零落星和咲依莲的现在，还指苏北陈与零落星的以后。
零落星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依旧拿枪指着他，只因他那脸上的表情很难让人相信。
“我也不想欠人人情，出去跟他说，我们两清了。”
布里格斯一句话，让零落星放下了枪，随后把枪扔给了人群中那把枪的主人。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枪对准过零落星，同时接到枪时还对零落星点点头。
零落星最后瞥了一眼布里格斯，只见他闭着眼点点头。
“谢谢。”零落星说道。
“走吧，趁我还没反悔。”
零落星朝着咲依莲走去，起初他还是慢慢地走，但原先那股被枪指着的感觉消失后，他便放开了脚步。
咲依莲难以置信地看着零落星，但不一会，他就从她的旁边飞过，同时自己的手突然被拖拽。
身体被带着走，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至少离开陆号站之前是。
他们穿过了阀门，同时阀门也在这时关闭，零落星这才放慢了脚。
“你回不去了。”咲依莲停了下来，同时将零落星拉住说道。
零落星没有说话，只是反复拉着她，但根本拉不动。
“这是我的选择。”他还是开口了。
“你怎么想的？”
“把你送到肆号站。”
“你真的很适合当保镖。”
咲依莲好像流泪了，但那只是错觉，只是她的眼睛水润得让零落星产生了这种错觉。
“我可以相信你吗？”他们终于动身了，零落星边走边说。
咲依莲不明白，难道对方一直就没相信过自己吗？
“你信什么教？”咲依莲问道。
“什么？”
“告诉我，我好向你发誓。”
零落星别过头，瞥了一眼咲依莲，随后朝着肆号站的阀门走去。
“我带你去找他。”零落星说道。
“找谁？”
“找苏北陈，找我的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