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真好呢,你们。”
雨月在鼻前摆了摆手,像是要驱散恋爱的酸臭味,眯着眼看向我。
“还有,你回应时摆出的那副死鱼眼,好、好恶心。”
“昨天才认识的,连朋友都算不上呢,而且那叫扑克脸。”
“那、那她叫你那么亲密,呵呵呵……本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家伙,真是人不可貌相。”
雨月无视了我的自证,继续对我进行人格诋毁。
我把双手撑在桌子上,一脸严肃(自认为)地盯着雨月。
我过去可是被这种恶意揣测害惨了,这次绝对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雨月弥音,我告诉你吧……”
气势汹汹的开场白说到一半停下来了,并不是有人出声制止而是感觉到整个空气都凝固了下来,就像真的阻断了空气对声音的传播一样,下意识把话咽了回去。
扭头一看,视线可及内正在阅读的学生们的视线全都向我们——准确来说是我刺了过来。
大概是一直看我们叽叽喳喳的快忍不了了吧。
口水顺着喉咙咽下,我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向他们深鞠躬以表歉意。
但那家伙一脸得意的样子还真让人不爽。
……既然如此……
我下定决心,走进了柜台,拉出椅子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你干嘛?”
她压着声音说,感觉压过头了,哪怕在这种距离下也显得细若蚊吟。
我也压着嗓子说:
“你有纸笔吗?”
雨月愣了一会,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与一支中性笔,放在桌上滑给了我。
“谢谢。”
呵呵,可不要认为这是道谢,而是我彼宫远彩的进攻号角!
过了片刻,密密麻麻的文字铺满了大半张纸,被笔盖夹着滑向了雨月。
这留下的一点空白可不是我写不出话了,而是留给你用来写下求饶的空间而已。
她的眉头微微抽动,从衣袖里伸出了小巧的手指将笔握住。
“还有温度,好恶心。”
“咕……!”
片刻,纸从她的方向滑了回来。
我们半睁着眼瞪了对方一眼。
我大臂一挥拿起了纸。
在密密麻麻甚至有些扭曲的字下面是几行字体工整的手写字。
——全是在挑我的语病和错字。
你是我国语老师吗?
纸滑到了雨月的面前。
『不要避重就轻!我的解释听懂了吗?』
纸滑了回来。
『不就是你被流光奈甩了吗?你是那种很喜欢让别人把你伤痕揭出来的类型?抖M?』
……
『完全错误!谁被甩了啊?!就你这阅读理解能力还在挑我语病?』
………
『我只是结合作者自身对内容表象进行解构而已。』
…………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种一看就会被女生甩掉的类型?』
『原来能听懂啊,一直把你当成堂吉诃德真是抱歉。』
“那是什么意思啊!”
我愤然起身。
——啊,惨了。
环视一圈尽是颦眉蹙额的面容,甚至能听见某人掰手指的咯嘣声。
明明是这家伙——现在可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
“打扰到各位了,非常抱歉。”
又鞠一躬。
“让、让他打扰到各位了,非常抱歉。”
雨月坐在椅子上低头致歉。
就像下属犯错给各位赔不是的领导一样。
听了雨月的话后其他人才收起了明显不满的愁容。
“既然雨月都这么说了……”
“饶这小子一命吧。”
有几个人如此嘀咕着。
咦,我被这家伙救了一命?
正当我茫然的杵着时,一部手机从右方递了过来。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QR码。
『没有多余的纸给你霍霍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就用LINE吧。』
那张纸的最后一点空隙这么写着,用笔进行了描粗所以很显眼。
说起来这张皱巴巴的纸还是一张表格的背面。
但这种被照顾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重新坐回位子,向前拉动的椅腿在橡胶垫的包裹下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的手机镜头对准了她的手机屏幕。
话说这是最新型手机吧?有钱买这个没钱买顿好饭吗?
好友通过的消息来了。
——不好,没静音。
赤红彼方
『值班时间玩手机真的好吗?』
抱月熊
『注意着点就行了,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听完你发牢骚我们就扯平了。』
『还有,你这昵称真土。』
要你管。
……抱月熊?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比起这个我有更在意的东西。
赤红彼方
『扯平什么?』
抱月熊
『居然要我说出来,你这恶劣的家伙』
她发了一只Q版熊挥拳攻击的表情。
赤红彼方
『你该不会是在意被我带到保健室的事吧?』
抱月熊
『你居然说出来了!真恶劣!』
她发了一只Q版熊双拳攻击的表情。
自己又不说又不让我说是怎样啊。
看起来她是为了还被我带去保健室的恩情才这么做的,但我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被报答这种地步的事情,因此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被单方面照顾。
还真让人不舒服。
这种时候再斗嘴下去就太小孩子了。
为了终结僵局,我将从书架上取下的书递给了雨月。
“我要借书。”
“选择避战了你。”
不是为了报恩才跟我说话的吗?这家伙是单纯对骂我乐在其中吧。
“少啰嗦……”
她把书放在桌上,拿着扫描仪对准了书背上贴着的识别码,同时向我伸出手。
“那,把学生证给我吧。”
“诶?”
糟糕,原来借书要学生证的,吃了第一次的亏。
“……用姓名和班级,也能,登记,只是期限会,比较短。”
“这样啊……”
“对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就从老师那知道了我的,太狡猾了。”
原来那个时候还有意识吗。
“我叫彼宫远彩,一年四班。”
“和我同班?”
“补导班。”
“这样。反正就算同班,我、我也记不住人。”
那我这算是自爆了吗?
雨月紧盯着计算机,从袖子探出些许的纤细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敲打,尽量不和我对上视线地回应。
“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
“但,还是要正式一些吧?”
“啊,是呢,谢谢了。”
“谢、谢什么?”
我也不知道。
像这样互相的自我介绍对我来说是多久以前了呢……啊昨天和流光奈就有一次,看来稀有度降低了。
但我并不觉得被那些光鲜亮丽的家伙引导着做自我介绍就算认识了,从根本上地位就不对等的交往,只是做客套样子而已。
雨月弥音,我在鼎才高中里第一个正式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