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雨中漫步的奇怪少女后,士道终于连滚带爬地冲到家门口,此时他已经彻底沦为一只狼狈的落汤鸡。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粘稠的湿冷感紧紧包裹着身体,比这更沉重的是折腾一天后积攒的疲惫。他一边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溅起无数水珠,一边在心里抱怨着这该死的天气和更加该死的、让自己精疲力尽的一天。
"我回来了……” 他有气无力地推开家门,几乎是拖着步子迈了进去,玄关的地板立刻被洇湿了一小片。他现在只想立刻冲个热水澡,然后像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床上,让意识彻底放空。
然而,玄关的景色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同。地上随意丢着一件熟悉的女生校服外套,还有……
一种源自本能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士道。
他下意识地抬头,视线穿过玄关与客厅的连接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在客厅暖色而熟悉的灯光下,少女背对着他,紫色的长发如同月下流淌的瀑布,柔顺地垂落,勾勒出光滑而优美的脊背曲线。校服的衬衫褪至腰间,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莹润如玉的光泽,仅剩的内衣搭扣清晰地映入他因震惊而失焦的瞳孔……
“!!!”
士道的大脑瞬间宕机,血液仿佛同时冲上了头顶和脚底,让他像根木桩一样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或许是听到了开门声和那声僵硬的“我回来了”,或许是感受到了背后那近乎实质化的、呆滞的目光。
终于,十香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过头来。她脸上原本可能带着的、刚回家放松的表情,瞬间被极致的震惊和羞赧取代,紫色的眼眸瞪得溜圆,仿佛受惊的小鹿。
“什……士……士道!!!”
“对……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士道终于从石化状态解除,手忙脚乱地想要转身后退,却因为过度慌乱而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倒在湿滑的玄关地板上。
“够……够了!快点出去……!” 十香的脸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慌忙用双臂护在胸前,羞怒交加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我这就出去!” 士道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歉,一边笨拙地向后挪动,结果屁股不小心重重撞到了玄关的鞋柜,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疼得他龇牙咧嘴。
“咕呜……!” 看着士道这副笨拙又狼狈、还撞到柜子的滑稽模样,十香心头那股羞恼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转化为行动力。她也顾不得更多遮掩,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记漂亮的右直拳精准地命中了士道的胸口。
“唔哦!”
士道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巨大力道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声响。然后他像一滩烂泥一样,屁股黏在冰凉的地板上,完成了从进门到坐下的“高速”坠落过程,脑子里嗡嗡作响。
“发……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动静的琴里从里屋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那根标志性的棒棒糖。她看着玄关这堪称灾难片的景象——面红耳赤、衣衫不整的十香,以及靠着墙坐在地上、眼神失去高光、胸口还有个隐约拳印的士道,立刻明白了八九分。
“哼,” 琴里趿拉着拖鞋走到士道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棒棒糖的棍子轻轻点着下巴,“真是差劲呢,哥哥。居然用这么老套的方式偷看女孩子换衣服。”
“不是偷看!是意外!是事故啊!” 士道捂着胸口,欲哭无泪地辩解,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委屈,“十香怎么会在我们家啊!?……连个预警都没有!”
“这也是必要训练的一环哦。” 琴里晃了晃手指,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仿佛在陈述宇宙真理,“为了让你更好地习惯与精灵——也就是与心智各异、行为模式难以预测的女孩子共同生活的日常,避免在实际攻略时,因为一些‘小小意外’就方寸大乱,导致前功尽弃。让十香住进来,可是经过〈拉塔托斯克〉高层深思熟虑后的战略性部署。”
“这种战略部署也太超前了吧?!还有,‘小小意外’?刚才那一下差点让我看到走马灯了啊!这算不算生命危险啊?!” 士道指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
“这是必要的风险耐受性训练。” 琴里毫不在意地舔着棒棒糖,语气轻松,“而且,看来效果显著,你现在的吐槽能量就很充沛嘛,思维也很敏捷。”
“这根本是两回事!我的生命安全和个人名誉才是最重要的吧!”
就在士道和琴里惯例性地开始拌嘴,十香也终于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红着脸,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士道,准备加入“声讨”行列时——
……咚……咚……
一阵极其不协调的声响从门外传来。
那不是拜访者的敲门,更像是某种失去控制的、笨拙的撞击。时而是用拳头的闷响,时而是用身体倚靠的摩擦,时而又是指甲无意识地划过门板的细微噪音,毫无节奏
三人同时噤声,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客厅里欢快(?)拌嘴的气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凝滞感。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唯有那缓慢、固执的敲门声,如同不祥的鼓点,敲在心头。
“这个时间……会是谁?” 琴里微微蹙眉,含糖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警觉。
士道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他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胸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寒意。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丝莫名的不安,带着满腹的疑惑,走向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