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道抱着林霏,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旁。他缓缓弯下腰,试图将这个紧贴着自己的娇小身躯安置在柔软的坐垫上。
然而,第一个难题立刻出现了。
当他试图将林霏的身体与自己的胸膛分离时,那双环抱着他腰身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少女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她湿漉漉的脸颊更深地埋进他怀里,整个人几乎要嵌进去。
“呃……”士道僵住了,保持着半弯腰的尴尬姿势,求助般地看向琴里。
琴里叹了口气,对着通讯器低语了几句,显然是在与佛拉克西纳斯同步情况。然后她对着士道摇了摇头,用口型示意:"先坐下。"
无奈,士道只能抱着这个大型挂件,自己先慢慢地、尽量不惊动她地在沙发上坐下。林霏立刻调整了姿势,像一只找到了巢穴的树袋熊,侧身蜷缩在士道身边,双臂依旧紧紧环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身侧,仿佛他是这世上唯一的安全港。士道浑身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终只能有些无措地轻轻搭在她仍在微微颤抖的背上。
喂!她……她为什么一直抱着士道不放啊!”十香终于忍不住了,紫色的眼眸瞪得溜圆,指着紧紧黏在士道身上的林霏。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脚尖不自觉地轻点着地面。她走到沙发前,气鼓鼓地瞪着这个不速之客。
“十香,冷静点。”琴里走了过来,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换了个方向,目光依旧锐利地停留在林霏身上。“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你看不出来吗?士道……似乎能让她感觉好受一点。”她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
“让她好受一点?”十香歪着头,脸上写满了不理解,“可是……她不是敌人吗?之前还……”她回忆起了那场混乱的战斗,眉头皱得更紧了。
“士道正襟危坐,表情紧张又无奈,而依偎着他的林霏,,颤抖似乎稍稍平缓了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这种凝固般的氛围中缓慢流逝。士道最终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发边,拿来了毛巾和毛毯,士道试探性地、用尽可能轻柔的动作,想帮她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
当毛巾即将触碰到她时,林霏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沉的咕噜声,涣散的红眸骤然收缩,感受到环境的变化,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本能的攻击性,仿佛下一秒就要哈气
士道立刻停住所有动作,屏住呼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低语:“没事的……只是帮你擦干,会生病的……”
他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等待着。那无声的安抚似乎通过某种难以言喻的渠道传递了过去。林霏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重新被痛苦和迷茫取代。她不再抗拒,但当士道再次尝试用毛巾轻轻包裹她的头发时,她的身体依旧会条件反射般地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深处极度的不安全感。整个过程维持着一种脆弱而微妙的平衡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十香因为困惑和些许不满而发出的细微哼声。
士道感觉自己半边身体都快要麻木了。
“那个……琴里,”士道压低声音,生怕惊扰到身边似乎陷入浅眠的少女,“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吧?”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加上刚才一番折腾,体力消耗巨大。
琴里正要回答,十香却抢先一步,她双手叉腰,凑近了些,紫罗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林霏苍白的侧脸,语气带着强烈的不解和一丝委屈:“士道!她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啊!而且……而且她看起来好奇怪,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反差。
“十香,”士道有些无奈地试图解释,“她现在很难受,就像……就像你以前感到不安或者痛苦的时候一样。”
“我?”十香愣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刚刚现界时,面对AST攻击时的迷茫与无助,眼神中的不满稍微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困惑和好奇。她不再咄咄逼人,但还是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在沙发附近踱步,时不时偷瞄一眼。
就在这时,林霏的身体突然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她环抱着士道的手臂瞬间收紧,指甲甚至隔着衣物掐进了士道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士道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瞬间绷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体内那股混乱狂暴的力量似乎又试图抬头。
琴里的眼神瞬间对着通讯器快速低语:“准备好!"
然而经过了一段诡异的安静后,林霏再次逐渐平静。士道也松了口气。
之后大部分时间林霏身体不时因为颅内的剧痛而痉挛一下,发出压抑的抽气声。但偶尔,在痛苦浪潮的间隙,她会抬起眼,目光茫然地、断断续续地追随着士道。当士道因疲惫而忍不住打瞌睡、头一点一点时,她攥着他衣角的手会无意识地收紧,将他轻轻拉醒,仿佛在确认这个“安全信号”没有消失。
这种依赖,更像是一种溺水者在昏迷中,出于求生本能,死死抓住身边唯一漂浮物的行为。
林霏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抬起了一丝缝隙。
首先涌入模糊视野的,是极其靠近的、属于男性喉结的轮廓,以及校服衬衫柔软的布料纹理。……好近。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庞大”,仿佛整个世界的比例尺都被篡改了。
她混沌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试图理解现状。士道……那个叫五河士道的少年,明明看上去只是个青涩的学生,为什么此刻在她眼中的感觉……会如此有"压迫感"?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头痛猛地袭来,与之相伴的是一段混乱的记忆碎片——那是她陷入狂乱时,视野猩红,将眼前这个少年视为猎物的瞬间。那时她似乎从地上玻璃的反射看到过自己?而现在……
疑惑驱使着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抱着士道腰身的手臂,想要拉开一点距离看清现状。就是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她猛地意识到了两件让她瞬间僵住的事实。
第一,她正以一个极其依赖和亲密的姿势,紧紧抱着这个名为五河士道的少年,整个身体几乎都嵌在了他的怀里。
第二,从手臂传来的触感,到身体整体的感知,都明确无误地告诉她——这具身体,轻盈、娇小,与记忆中无论是穿越前自己那副男性的躯,还是战锤中历经锤炼的躯体都截然不同。
记忆的碎片与现实的感知在脑中疯狂碰撞,最终拼凑出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结论。
某个词组在她脑中炸开的同时,一股绝非因屠夫之钉引起的、前所未有的热度“轰”地一下席卷了她全身,直冲脸颊。
(我……我原本可是……!) 身为男性的认知与此刻以少女之身紧抱男性的羞耻感猛烈对撞,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紧紧环抱着士道腰肢的手臂,此刻感觉像是烧红的烙铁。理智和羞耻心尖叫着让她立刻松开,但身体却违背意志地记得——就在片刻之前,正是这个姿势、这个少年的气息,如同唯一的救命稻草,将她从无间地狱般的痛苦中暂时打捞出来。 让她松也不是,继续抱着……更是让她羞愤得想要立刻消失。”
但她又担心"不会拥抱真的是压制屠夫之钉中的一环吧!"
就在羞耻感让她无所适从时,颅骨内侧猛地又是一刺,尖锐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身体本能地更加蜷缩起来,额头抵在士道的肩膀上,试图借此抵御那源自内部的疯狂撕扯。
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太宝贵了,必须弄清楚。她艰难地重新抬起头,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眼神因为强忍痛苦而显得有些涣散,但里面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求生欲。
“对、对不起……” 她先是下意识地为此刻的狼狈和紧紧抱着对方的姿态道了歉,声音虚弱而断续,“但是……请告诉我……为什么……靠近你……会好一点……?谢了兄弟。”
她的询问里带着困惑和急切,更像是一个在溺水时抓住浮木的人,想知道这浮木为何能漂浮的本能疑问,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纯粹的、想要理解现状的渴望。
士道看着她痛苦又努力保持清醒询问的样子,心里一紧,连忙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 他语无伦次,想要解释自己只是被她抱住了。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通过耳机听着令音分析数据的琴里开口了
‘屠夫之钉’……原来导致她周期性精神狂乱和灵波异常震荡的异物,叫这个名字。” 她的声音吸引了林霏一丝微弱的注意。
琴里继续说道,语气中少了一丝针对敌人的锐利,多了一分明了:“看来我们之前的判断需要修正了。‘血屠’并非没有理智的野兽,而是一直在被这个叫‘屠夫之钉’的东西折磨……这才是一切失控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