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狭小的密室，林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开那个沉甸甸的补给包裹。
里面果然比之前丢在她脚下那个寒酸包裹丰富得多：五块虽然依旧干硬但至少没发霉的杂粮饼，一小布袋细盐，一套粗糙但干净的灰色布衣，一小瓶的丹药，以及一小罐气味刺鼻的劣质止血散。
“标准份额……”林凡拿起那瓶辟谷丹，晃了晃，里面大概有七八颗的样子。这就是秦越口中“有点用”的东西。还有止血散，虽然品质堪忧，但总比没有强。
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心里却还在想着平台上那一幕。秦越那瞬间爆发的气势，王执事惊惧的眼神，还有那句关于“阴煞谷旧案”的话……秦越果然不只是个普通的、身负仇恨的“退婚流主角”模板，他在宗门内部似乎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和能量。
“算了，不想了。变强才是硬道理。”林凡甩甩头，把杂念抛开。眼下有了这批补给，加上之前秦越给的“血气丸”和灵泉，她的生存压力能缓解不少。
第二天，当她带着新的“学费”——按照秦越要求处理好的、某种坚韧藤蔓的纤维丝——来到约定的铁鳞木林边缘时，秦越已经在了。
他正用一根削尖的铁荆条，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刻画着什么。线条简洁，似乎是某种地形图。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东西放下。”
林凡把一捆柔韧的纤维丝放在旁边石头上，没立刻走，反而开口问道：“昨天的补给……谢谢。”
秦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谢早了。那些东西，你会用吗？”
“……不就是吃和用吗？”林凡疑惑。
秦越放下手中的铁荆条，拿起林凡带来的纤维丝，捻了捻，似乎在检查韧度。“杂粮饼，直接啃，只能果腹，灵气微乎其微，且难以消化，对你现在的肠胃是负担。”他拿起一块林凡随身带着当样品的杂粮饼，手指用力一捏，饼身裂开，露出里面粗糙的、掺杂着不明谷壳的质地。“需要用水，最好是热水，泡软，尽可能滤掉杂质再吃。辟谷丹，低劣品，杂质多，药力猛，直接吞服容易损伤本就脆弱的经脉。需含服，用唾液缓慢化开，引导药力温和散入四肢百骸，而非直冲丹田。”
他语速不快，每个字却都很清晰：“止血散，外敷需先清理伤口，敷上后要用干净布条加压包扎，至少六个时辰不能沾水。换洗衣物，穿之前用沸水煮过，晒干。寒寂崖湿气重，普通衣物容易滋生阴秽，引发皮肤溃烂。”
林凡听得一愣一愣的。吃个饼，服个药，还有这么多讲究？但仔细一想，秦越说的每一条，都切中她现在身体虚弱、环境恶劣的要害。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忍不住问。这些细节，不像是一个实力高强的人会特意去研究的。
秦越沉默了一下，目光投向远处嶙峋的山石，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在更糟糕的地方待过。不懂这些，活不下来。”
更糟糕的地方？林凡想起了他提到的“阴煞谷”，还有他追查的、身中剧毒死去的“那个女人”。他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
“那……你能教我吗？这些……细节。”林凡问。生存的智慧，有时候比高深的功法更有用。
秦越收回目光，看向她：“这也是‘学费’的一部分？”
林凡想了想，认真点头：“算我欠你的。以后……等我有了能力，或者你想知道更多关于那寒毒的细节，我一定尽力。”
秦越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诚意。然后，他移开视线，重新拿起那根铁荆条，在石板上点了点刚才画的地形图一角。
“看到这个标记了吗？这附近有一小片‘地火石’区域。石头常年温热，下面有时会有小型热泉眼。用那种石头垒个简易灶，烧水泡饼，或者煮点简单的草药，比喝生水、啃冷饼强。”他顿了顿，“至于怎么找，怎么垒，自己琢磨。这也算生存训练。”
林凡眼睛一亮。地火石？热泉眼？这信息太有用了！
“另外，”秦越又指了指地图上另一个标记，那里画了个简单的叉，“这里，避开。是之前一个倒霉鬼的埋骨地，阴气汇聚，容易吸引不干净的东西，对你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没好处。”
“……明白了。”林凡记下。秦越虽然说话不中听，但给出的信息都非常实用，甚至是在保护她。
“还有问题吗？”秦越问，一副“没事快走别耽误我时间”的样子。
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个王执事……你好像很了解他？阴煞谷的旧案……”
秦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围空气似乎都低了几度。“不该问的别问。”他打断林凡，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需要记住，在寒寂崖，除了你自己，谁都别完全相信。包括我。”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却格外清晰。
林凡心头一震。包括他？他是在提醒她，还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知道了。”林凡低声说，没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边界，秦越显然不喜欢被人探究过去。
“今天到此为止。”秦越收起石板，“明天，带二十块大小适中、形状扁平的地火石来。‘学费’。”他特意在“学费”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又是学费。但林凡知道，这“学费”背后，是更宝贵的生存知识和信息。
“好。”她干脆地应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秦越重新低头刻画地图的侧影，忽然说了一句：“不管怎样，昨天的事，还有今天的指导……谢谢。”
秦越没有回应，仿佛没听见。
林凡也不在意，快步离开了铁鳞木林。
回到密室，她按照秦越说的方法，尝试含服了一颗辟谷丹。丹药在口中慢慢化开，一股温热却不算太暴躁的药力缓缓散发开来，被她小心引导向四肢。果然比直接吞下去舒服多了，饥饿感消退的同时，也没有引发经脉不适。
她又试着用收集来的水泡软一小块杂粮饼，滤掉浑浊的杂质，慢慢吃下。虽然依旧没什么味道，但胃里确实舒服了很多。
“秦越这家伙……虽然是个面瘫毒舌，但教的东西……还真管用。”林凡一边嚼着泡软的饼，一边默默想着。
他就像一座行走的、专门针对恶劣生存环境的百科全书，外表覆盖着冰冷的硬壳，内里却装着能救命的干货。
只是，那座冰山下面，到底埋藏着怎样的过去和情感？
林凡甩甩头，不再去想。现在，按照他教的，活下去，变强，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向密室外晦暗的天空，握了握拳。
地火石吗？明天，就去把它找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