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D总部，连接平台。
连接上层区与下层区的垂直交通梯巨大而陈旧，发出沉闷的嗡鸣声。
清原最后那深不见底的笑脸，还在优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感觉到脊背发凉。
电梯厢体在钢缆的牵引下平稳下降，将上层区洁净的光线隔绝在上方。
四壁是冰冷的金属，只有角落的指示灯散发着幽微的红光，映照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人，气氛尴尬得几乎要凝固。
风绪抱着手臂，靠在厢壁上，视线刻意避开优人，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终于，她像是受不了这死寂，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打破了沉默：
“喂，面瘫男。下去之后，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
“用不着你提醒。”优人看着厢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没好气地回应。
这女人，是有多不信任他？
“哼，那样最好。”风绪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他，“那我问你，常识题：遇到怨灵，原则是什么？”
优人皱了皱眉。
考小学生吗？
怨疫、感染、怨灵，这是京都市每日不变的背景音，早在上下课的轿厢里，他就听过了无数遍。
“第一，保持冷静，立即远离。第二，第一时间报告DSD，提供准确位置和目标描述。第三，在DSD抵达前，避免任何形式的接触…每个小孩都知道的东西，还用问？
“知道就好。”
风绪的语气稍微严肃了点：
“下层区环境复杂，怨灵活动频繁得多。它们可能以任何形态出现，被缠上就麻烦了。我可不想因为某个外行，把自己也搭进去。”
突然，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明显的埋怨：
“还有…你给我放规矩点！要是再敢有那种…那种‘意外’，我绝对先用你试试新装备的威力！”
优人脸上瞬间一热，知道她指的是早上的事。
真是没完没了。
他有些恼火，但又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只能闷声回答：
“啊…啊…我知道了…真啰嗦！你以为我很想吗？”
电梯缓缓停了下来。
随着高度下降，光线变得昏黄，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水腥、机油和食物腐败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与上层区纯净的恒温恒湿相比，这里的空气粘稠的令人作呕。
优人下意识地掩住口鼻，强烈的生理不适，让他眉头紧锁。
这里的景象，与他所熟悉的上层区，判若两个世界——
在地面反光的污水，杂乱无章的复古喷漆，还有随处可见的醉汉。
“哼，娇生惯养的上层人，这就受不了了？”风绪抱着手臂，语带嘲讽。
优人白了她一眼：“说得你不是一样。”
这家伙，到底在优越什么。
风绪没有接话，只是冷哼一声，率先迈步前行：
“少废话，快跟上。我们的第一站，是你家公寓正下方的对应区域。”
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想要把身后的“面瘫男”甩的远远的：
“如果0号真是从你家阳台跳下来的，就算她是像你说的那样凭空消失不见了，也应该会留下些什么东西。”
优人强忍着不适，勉强跟在风绪身后，脚下的路面湿滑粘腻，每走一步都让他心生厌恶。
这里的通道错综复杂，但风绪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她的步伐很快，眼神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她的神络心缘发出微弱的脉冲光，似乎在扫描着什么。
“喂，面瘫男。”
风绪头也不回地开口，但语气认真了些：
“队长说你有点特殊。别发呆，仔细感受一下周围，特别是…有没有那种冷的感觉？”
她怎么会知道？
优人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回想起那个吻带来的刺骨寒意。
要不现在说出来？
可是一旦说出来，说不定会被当成什么奇怪的感染体被隔离。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作为一个普通人，虽然没有神络心缘，但只要能安安稳稳地毕业，他也会有一个不错的工作，说不定还能和幽月一起…
该死，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问？”
“少废话，让你感受就感受！”
她不耐烦地打断：“0号是极高优先度的目标，她的任何能量特征都是关键线索。你到底有没有感觉到异常？”
与其如此被动，倒不如主动问出一些线索。
他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风绪，甩了甩手：
“所以那个0号到底是什么人物？你们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她？”
“这是重要的机密！机密能告诉你吗？快点告诉我。”
风绪白了优人一眼。
优人坏笑了一下：“啊！那算了，连基本的信息都不共享，那我还查什么呢。回去了回去了！”
他瞥了风绪一眼，又伸了一个懒腰：“不过要是我回去了，你是不是就要把《条例》抄两百遍了呢？”
“你！”
“唉！那还真是可怜呢。”
很明显，这招效果拔群。
“切！算了！我知道了！”风绪白了优人一眼，然后像是在思考什么。
“嗯…具体的细节我也不太了解，我只知道是「磐川研究所」重视的危险人物，我能说的就这么多。”
磐川研究所？
那不正是父母工作的地方吗？
“你这不，也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嘛，难道？就没有其他关键信息吗？”
优人想激一激风绪，问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可她只是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优人：“总比你好多了，我问了你半天东西，结果你一点关键信息都没有！”
“怪我咯？”
不怪他怪谁？
看样子是问不出其他东西了。
优人摊了摊手：“都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是你硬要绑我过来的。”
“懒得和你说…”
“轰——！”
风绪还没来得及反驳，远处就传来一阵沉闷的爆鸣，像是某处的管道破裂的声响。
优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
但除了私自搭建的铁架，暴露在外的线缆，墙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走吧，还看什么？”短暂的沉默后，风绪挥了挥手，示意前进。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无视了一旁的优人，从他身边走过：
“早点调查完，早点回家，跟你这个面瘫男一组，真是没劲。”
到底是谁更没劲啊？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吧。”
他面无表情，跟上了风绪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