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看着空无一人的眉峰骤然拧成死结,眼底像淬了冰碴,唇瓣抿得发白却没吭声,只攥紧的指尖泛出青白,连带着周身空气都冷得冻人。
在她察觉异样的时候就应该看住瑟蕾西娅。
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直信任的米菈居然也叛变了。
伊莉雅的内心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像被冰冷的刀锋划破了伪装坚硬的外壳。
她死死咬住下唇,逼回眼底快要溢出的湿意,背脊挺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铺天盖地的委屈与恐慌。
背负那如此沉重的责任,她早已习惯用冷漠和强硬包裹自己——身为圣骑士长,她不能有软肋,不能流露半分脆弱。
但当孤独来临时,她总是害怕自己的身边真正空无一人,
“伊莉雅大人,她们似乎已经在去北境的路上了。”
这时,一个黑色的利落马尾,鎏金纹铠甲的圣骑士少女汇报道。
看着自来靠谱的塞拉菲娜,看着自来靠谱的塞拉菲娜,伊莉雅深吸一口气,指尖的青白渐渐褪去,眼底的冰碴却未消融,只是多了几分决绝。
她抬手按住塞拉菲娜的肩,铠甲碰撞的轻响在空荡的殿宇里格外清晰,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沉稳:“塞拉菲娜,从现在起,圣骑士团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你。”
塞拉菲娜瞳孔微缩,下意识反驳:“大人,这万万不可!您是圣骑士长,没有您坐镇,教廷上下会……”
“不必多言。”伊莉雅打断她,眉峰依旧紧蹙,却避开了塞拉菲娜的目光,耳尖悄悄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我知道你能力足够,这些年跟着我处理过无数事务,比任何人都靠谱。教廷的规矩、贵族的制衡,你比我更懂如何周旋——我不是要放弃职责,只是……有更重要的事必须亲自去做。”
“很快,就一小段时间。”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语气软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瑟蕾西娅性格比较单纯,北境流民混杂,还有贵族私兵暗中埋伏,她身边只有一个米菈,根本应付不来。我必须去把她带回来,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可您独自前往太危险了!”塞拉菲娜急声道,“不如让我带一队人马随您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不行!”伊莉雅立刻拒绝,语气又硬了起来,“你得留在教廷稳住局面。伊莉雅大人‘坐镇中枢’,才能让那些贵族和议会放心,不会趁机生事——我偷偷离开的事,绝不能泄露半句。”
她别过脸,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别扭的傲娇,“我只是不想让那家伙死在外面,毁了教廷的声誉,不是……不是担心她本身。毕竟她才刚开始有些改变……”
说着,她解下腰间象征圣骑士长的鎏金徽章,塞进塞拉菲娜手中,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传递过去:“拿着这个,遇事可便宜行事。等我把瑟蕾西娅带回来,自然会取回权力。”
她抬眼看向塞拉菲娜,眼底的决绝里藏着一丝恳求,“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塞拉菲娜望着手中沉甸甸的徽章,又看向伊莉雅眼底那抹藏不住的牵挂,终究是点了点头:“属下遵命。大人放心,教廷有我在,绝不会出乱子。只是您要保重自身,北境天寒,那些流民对教廷敌意极深,您……”
“我知道。”伊莉雅打断她,转身快步走向殿外,黑色的披风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替我守住这个秘密,等我回来。”
她没有回头,怕被塞拉菲娜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更怕自己会动摇。
这是她重生回来,第一次卸下重担,放心不下单同时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似乎这样也挺好的……
不!
她赶忙摇了摇头,放弃这荒谬的想法,她一想到数万人民在眼前惨死的场景,怵惕之心占据了上风。
……
粗布衣裙洗得发白,却难掩她挺拔清绝的身姿,眉梢眼角的圣洁感却丝毫不减,哪怕站在流民之中,也如寒梅立雪。
但眼前的卫兵却没有丝毫怜惜之意。
“入城五十银币,亚人一百。”
瑟蕾西娅来到了这北境的中心城,银石城。
本就高昂的入城费用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但后半句的亚人翻倍让她不禁感到恼火。
但她也知道此刻不能冲动。
米菈拿出了银币交付给了卫兵,卫兵便放行。
米菈看着带着本就不多的银币交付了大半,也不禁感到有些着急。
“圣女殿下,咱们可能得省着花了,现在都没多少钱了……”
“没事没事,大不了去刷碗。”瑟蕾西娅摆了摆手,“我还没进城都看出来了这阶级分化的严重。”
她倒想看看这北境的中心城池是否也有饥荒灾病。
刚踏入银石城,刺鼻的酸腐气味便扑面而来。
街道两侧,贵族的马车碾过泥泞,车轮溅起的污水险些泼到路边乞讨的亚人孩童身上。
孩童蜷缩着毛茸茸的耳朵,瑟缩着躲开,却还是被马车夫狠狠踹了一脚:“贱种,挡什么路!”
瑟蕾西娅的脚步骤然顿住,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凝满寒意。
她刚要上前,便被米菈轻轻拉住:“殿下,别冲动,我们现在人单力薄。”
可话音未落,那马车夫竟又调转马头,鞭子狠狠抽向孩童:“给教廷的狗腿子让路都不会?难怪只能饿死在街边!”
“住手!”瑟蕾西娅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动便挡在孩童身前。
粗布衣裙被风掀起,她脊背挺得笔直,周身圣洁的气场让马车夫下意识停了手。车厢里传来慵懒的女声:“哪来的野丫头,也敢管本夫人的事?”
一位衣着华贵的贵族妇人掀开车帘,眼神轻蔑地扫过瑟蕾西娅的布衣,又落在她身后的亚人孩童身上,满脸嫌恶:“不过是个卑贱的亚人崽子,打死了也活该——你这般模样,怕不是也是想攀附贵族的流民?”
瑟蕾西娅攥紧指尖,声音冷得像北境的冰:“人生而平等,亚人不是卑贱的牲畜,流民也不该被肆意践踏。”
“平等?”贵族妇人嗤笑出声,冲卫兵招手,“给我把她抓起来!敢在银石城顶撞贵族,我看她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