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亮刺破夜色,那一行字仿佛带着小桃的体温和颤抖,直接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已经有些睡眼惺忪的艾莉亚,压低声音:“艾莉亚,我们去玩一个夜间探险游戏,好不好?”
小公主揉了揉眼睛,紫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她乖巧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住我的衣角。
城南铁路桥下,是这座繁华都市遗忘的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潮湿泥土和劣质酒精混合的古怪气味。
我们赶到时,小桃正焦急地踱步,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指着桥洞深处一个蜷缩的身影,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那就是独眼。
他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桥墩,整个人缩成一团,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空酒瓶。
他的独眼紧闭,嘴唇却在无意识地翕动,我凑近了些,才听清那含混不清的呓语。
“……铁轨……会开花……”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睡着了,这是陷入了某种精神牢笼。
我的目光扫过他身后的桥墩,瞳孔骤然收缩。
那粗糙的墙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符文。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驯服之契”的变体!
但与教堂里看到的完全不同,这里的每一个符文,笔画顺序和方向竟然全部是颠倒的!
像是一个疯狂的学徒,在拙劣地模仿一部神圣法典,却将其抄写成了亵渎的魔咒。
这股力量阴冷而混乱,正源源不断地从符文中渗出,将独眼包裹其中。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靠近,身体猛地一颤,本能地向后缩去,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仅存的那只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戒备。
“别怕。”
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
艾莉亚从我怀里挣脱下来,迈开小短腿,小心翼翼地走到独眼面前。
她从自己的小熊背包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颗用漂亮糖纸包着的硬糖,递了过去。
那颗糖,在来之前,已经被我用指尖浸过一滴稀释了百倍的【生命源泉】净露。
“大哥哥,吃糖。”小公主仰着脸,声音清脆又认真,“妈妈说,吃了糖,就不怕黑了。”
独眼浑身僵硬,他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毫无防备的小女孩,眼中的疯狂与戒备,竟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的手,那只布满污垢和伤疤的手,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艾莉亚小小的手心里,接过了那颗糖。
他剥开糖纸,将那颗晶莹的糖果塞进嘴里。
咔嚓。
一声轻响。
就在硬糖被咬碎的刹那,独眼的身体如遭电击,猛地一震!
他那只独眼中,瞳孔急剧收缩,混乱与疯狂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的茫然。
他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塞缪尔那张威严而虚伪的脸,也不是“羔羊归栏”的血腥教条。
而是一片金色的麦浪。
百年前,他还只是一个人类少年,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他的母亲正站在田埂上,笑着朝他招手,手里还举着一把刚刚为他摘下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紫色野花。
“妈……”
一个破碎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
下一秒,这个在黑暗中挣扎了上百年的吸血鬼仆役,这个被无数人当做怪物和垃圾的男人,猛地跪倒在地,将脸深深埋进掌心,发出了压抑了整整一个世纪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我们不是怪物……我们……只是忘了怎么哭……”
许久,他的哭声才渐渐平息,断断续续地向我吐露了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羔羊归栏”只是一个幌子,其背后的真正组织,名为“末日修正会”。
他们不是什么狂信徒,而是由几位理念扭曲、从圣堂叛逃的堕落大魔法师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