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所谓的“末日修正会”,本质上是一群妄图窃取神明权柄,重塑世界秩序的疯子!
独眼眼中最后的光芒,是对我发出的警告,也是一种解脱后的祈求。
我将他安顿在小桃新建立的流浪儿童庇护点,至少在这里,他能暂时远离纷争,找回一点作为“人”的安宁。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惊人的内幕,小桃的电话就火烧眉毛般地打了过来。
“沐沐姐!出怪事了!”她的声音混杂着电流的杂音和呼啸的风声,显得异常焦急,“城里好多自动售货机都疯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投币进去,不掉零食也不掉饮料,反而‘哐当’一声,掉出来一张画!”小桃喘着气,“就是小孩画的那种,有的画着着火的教堂,有的画着一个掉眼泪的娃娃……还有,还有姐姐背着弟弟的画!”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
“最邪门的是城西地铁口那台!”小桃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有人半夜去买可乐,那机器屏幕突然亮了,闪过一个……一个南瓜灯里坐着个小女孩的画面!那女孩还指着人说‘你偷喝了我的奶,要还’!然后,那机器里流出来的就不是可乐了,是一种绿色的水,闻着还挺香的,好多人都说闻了以后,一晚上的疲劳都没了!”
挂断电话,我立刻看向身边正抱着小熊打盹的艾莉亚。
一切都串起来了。
是那些糖纸!
那些被我用【生命源泉】净露浸泡过,又被艾莉亚的小手捏过的糖纸!
独眼吃下的那颗糖,其糖纸被他随手丢进了垃圾桶,最终混入了某个废品回收站。
这些看似无用的残片,在沾染了我特殊的生命能量和艾莉亚纯粹的血族始祖气息后,竟然产生了奇妙的嬗变。
它们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借助着城市复杂的地下管网和供电系统,成为了一个个游离的“净化信标”!
这些信标没有攻击性,却能自发地复制并传播最纯粹的情感和记忆——那些被“羔羊归栏”压抑的孩子们最原始的恐惧、悲伤和对亲人的思念。
而艾莉亚那句童言无忌的“你偷喝了我的奶”,则成了最直接的“审判”,将沾染了邪恶力量的饮品,强制净化成了蕴含生命能量的甘露!
一个大胆至极的计划,在我脑海中瞬间成型。
“艾莉亚,”我轻轻摇醒她,“姐姐想玩一个新游戏,叫‘城市寻宝’,我们把好东西,藏进那些铁皮大盒子里,送给睡不着的好孩子,好不好?”
小公主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紫色的瞳孔亮晶晶的:“好呀!送给他们,就不会做噩梦了吗?”
“对,他们会梦到妈妈做的南瓜派,和春天开满鲜花的草地。”
我笑了。
既然敌人把噩梦塞进孩子们的脑袋,那我就把美梦,存进这座城市的血管里!
我连夜制作了一批特殊的“梦境胶囊”。
我将抗腐蚀的特殊土壤捏成小球,小心翼翼地在中心注入一滴精纯的【生命源泉】净露结晶。
每一颗胶囊的外层,都贴上我和艾莉亚一起画的简笔画标签:“给睡不着的小孩”。
最后,我让艾莉亚对着这些胶囊,哼唱了一段她记忆深处,据说是她母亲莉莉丝教给她的安眠曲调。
接下来的三天,我带着艾莉亚,像两个都市夜游神,走访了全城所有被小桃标记出来的废弃或老旧的自动售货机。
我撬开投币口,将一枚枚“梦境胶囊”小心地塞进去,伪装成卡住的硬币。
第三天夜里,效应开始爆发。
第一个被触发的,是一名长期失眠的环卫工。
他习惯性地想用一枚游戏币试试运气,没想到机器“哐当”一声,真的掉下了一颗小泥球。
他好奇地捡起,含入口中,那泥球入口即化,一股清甜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
他靠着机器,当场就陷入了数十年来最沉稳的深眠。
在梦里,他见到了因病早逝的妻子,正抱着他们年幼的儿子,在金色的阳光下对他微笑。
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
这位五十多岁的大叔泪流满面,回到家,将他为了“积分”而辛苦收集的一整箱《血月娃娃》卡片,全部付之一炬,随后拨通了电视台的举报热线。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名叛逆的少年,在梦中被无数藤蔓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在窒息的恐惧中惊醒,第二天就哭着喊着去洗掉了手臂上“羔羊归栏”的血月纹身。
一名被洗脑的私立学校教师,梦见自己变成了浑身散发甜腻腐臭气味的“甜味使者”,一遍遍向学生们宣讲着扭曲的教义,他从极致的自我厌恶中吓醒,立刻匿名向教育部门和媒体揭露了校园内以“营养饮品”为名义的渗透黑幕。
一个个被拯救的梦境,化作一颗颗引爆舆论的炸弹。
整个城市都骚动起来,“羔羊归栏”的残余据点,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被一个个连根拔起!
最后一台机器,静静地矗立在旧日玫瑰教堂的街对面,锈迹斑斑,仿佛一个被遗忘的哨兵。
我正要亲手安装最后一枚“梦境胶囊”,艾莉亚却忽然拉住了我的袖子。
“姐姐,”她仰起头,今夜的她,眼神清澈得惊人,那份属于五百岁灵魂的沉静与智慧,竟短暂地压过了孩童的天真,“让我试试。”
我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她踮起脚尖,将小小的手掌,轻轻贴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她没有出声,但一段无声的旋律,仿佛从她的灵魂深处直接流入了机器的线路板。
嗡——
刹那间,整台售货机光芒流转,屏幕上不再是杂乱的雪花点,而是亮起了一幅动态的拼图。
数百张,不,是数千张孩子纯真的笑脸,如潮水般涌现,层层叠叠,最终汇聚成一朵巨大的、散发着柔和荧光的南瓜花。
花朵下方,浮现出两行娟秀的古体字:
“这里不是终点。门开了,我们一起走。”
就在字迹浮现的瞬间,远处,钟楼顶端那扇常年敞开的幽蓝大门,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响。
一道肉眼可见的翠绿色光流,竟从门内缓缓吐出,如一条活着的灵蛇,顺着大地之下无形的脉络蜿蜒而来,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售货机的底部。
我猛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反击了!
这是我构建的“城市梦境网络”,在与艾莉亚母亲留下的庞大结界产生共鸣!
它正在自我进化,把每一个被拯救的梦境,都转化为结界新的能量节点!
艾莉亚望着那光流消失的方向,轻声说,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跨越了时空的眷恋与释然:“姐姐,妈妈留下的门……原来也能通向春天。”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嘎吱作响的旧自行车,正朝我们飞驰而来。
小桃的车筐里,堆满了从各个维修点回收来的破损售货机零件。
“沐沐姐!”她隔着老远就兴奋地大喊,“所有的点都激活了!下一个站点,我们定在哪儿?”
我摸了摸口袋里那把冰凉的、属于钟楼看守者的黑曜石钥匙,笑了。
“去钟楼。”我说,“该回家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我似乎感觉到,整座城市那由无数灯火织就的光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