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满足感的叹息从黑袍下传出。那杯足以让壮汉内脏焚烧的火烈酒下肚,非但没有让她倒下,反而像是给冰冷的引擎注入了燃料。丝丝缕缕的白皙热气甚至从黑袍的纤维缝隙中渗透出来,驱散了附着的寒意。
“多谢款待。”那妖娆而清冷的声线再次响起,仿佛刚才喝下的只是清水。“另外,我需要一间屋子,再来六份冰渊鲑鱼。以及三杯黑麦烈酒。”
话音未落,又是一大袋金币被随意地抛在柜台上,那沉甸甸的声响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慑力。
酒馆内一片寂静。
看着她喝完火烈酒却毫发无伤,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点下足够三四个壮汉分量的昂贵食物和烈酒,最后还能眼都不眨地掏出这么一大袋金币……即使是最蠢笨、最精虫上脑的猎人,此刻也彻底清醒了。这女人根本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一些原本带着觊觎目光的人悄悄移开了视线,假装专注于自己杯中所剩无几的劣酒。
老板脸上的刀疤都仿佛柔和了些,他迅速收起钱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楼上左手边第三间,那是最后一间空房了。食物和酒稍后就给您送上来。”
在这个世道,实力和金钱就是最好的通行证,而他,从来都和钱没有仇。
黑袍女人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沿着木质楼梯缓缓走上二楼。无人敢上前搭讪,更无人敢阻拦。在这行混,眼力见是保命的第一要诀,没这点觉悟的人,早就成了荒野上的冰雕或是野兽的粪便。
进入房间,她反手锁上门,简单地扫视了一圈。陈设简陋,但还算干净,一张床,一个兽皮沙发,一张木桌。她走到沙发前,几乎是将自己扔了进去,慵懒地陷在柔软的兽皮里,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在她的应允下,几名侍者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堆满烤鱼的巨大托盘和三杯黑麦烈酒放在桌上,然后迅速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确认门外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人时,她才终于放松下来。伸手,缓缓卸下了那顶遮蔽容颜的兜帽。
刹那间,仿佛昏暗的房间都被照亮了几分。
一头流泻的、如同月光凝聚而成的纯白长发首先映入眼帘。随后是那张肌肤白皙近乎透明的脸,五官精致得如同神祇亲手雕刻,找不到一丝瑕疵。而最摄人心魄的,是她那双宛如熔融红宝石般的眼眸,深邃、炽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力量。若有人此刻近距离凝视,或许能捕捉到那眼底一闪而过的、非人的竖瞳轨迹,但此刻,这里只有她一人。
“哈~!总算能吃饭了!”
她瞬间抛弃了所有神秘高冷的形象,像个饿坏了的孩子,毫无形象地扑到桌边,直接用手抓起一条烤得外焦里嫩的冰渊鲑鱼,大口咬了下去,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嗯!果然还是鱼更好吃一点,”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虽然要是生的就更完美了,带着冰海的甜味……不过烤的也不错啦,这帮人类别的不行,烤肉倒是有点天赋。”
她灌了一大口黑麦烈酒,顺畅得如同喝水,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开始清算起来:
“唔,这趟帮那个肥得流油的伯爵处理掉他讨厌的堂兄,报酬倒是丰厚……可惜,最后没能从他那个情妇的珠宝盒里多顺走那条蓝宝石项链,啧,守卫来得太快了。”她撇撇嘴,脸上露出明显的懊恼。“亏了亏了,感觉损失了一个亿……下次一定要连本带利敲回来!”
想到刚才付出去的那一大袋金币,她精致绝伦的脸蛋立刻皱了起来,心疼地龇了龇牙:“这鬼地方的物价怎么这么贵!住一晚上都快赶上我敲诈……不,是收取合理风险补偿金的一半了!简直是一群吸血鬼!”
她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块鱼肉,仿佛在咬那些定价的商人。
“不过嘛,”她又灌了一口酒,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比起之前那个想赖账的蠢货贵族,最后连宅子都被我不小心点着了的家伙,这里的人至少还算识相。哼,敢赖我的账?也不打听打听,本小姐的金币是那么好欠的?没把他熔成金币都算他祖上积德!”
酒足饭饱之后,她满足地摸了摸丝毫没有变化的平坦小腹,将自己扔进了不算柔软但足够宽大的床铺。
吃饱喝足的慵懒感逐渐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取代。她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痕迹,那双炽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真是见鬼了……”她低声嘟囔,“最近怎么一睡着,就会梦到那个金发的小丫头片子?一脸倔强,穿着破盔甲,在雪地里跌跌撞撞的……关我什么事?难道是我太久没抢……嗯,没做大生意,良心不安了?”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哼了一声。
“不管了,睡觉!明天还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足的委托呢……希望梦里的麻烦精别再来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