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冰凉，心却燃起一团火。
祭坛？
我绝不会让莉莉安娜成为任何人的祭品。
仅剩的两天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被压榨到极致。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将所有线索、资源和可能的变数在脑中标绘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当夜，我以检查礼服尺寸为由，将那件为莉莉安娜准备的华美舞裙带回了寝殿。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小心翼翼地拆开裙摆内侧最隐蔽的缝线，那层层叠叠的蕾丝与薄纱，成了我最好的掩护。
“系统，兑换【初级驱邪符】。”
【确认消耗50点未来功德额度，兑换‘初级驱邪符’三张？】
“确认！”我毫不犹豫。
这点代价，与莉莉安娜的安危相比，轻如鸿毛。
三张只有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符纸出现在我掌心，上面流转着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纹路。
我将它们与一些从画材中收集的金色微尘混在一起，小心地缝进了裙摆的夹层里。
金粉完美地融入了织物的光泽，即便是最高明的魔法师，也只会以为那是礼服本身的点缀。
做完这一切，我才长舒一口气，仿佛为我那只待宰的羔羊，披上了一层最不起眼的铠甲。
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响，是约定的暗号。
我打开门，伊萨克站在阴影里，他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黑衣，怀中抱着修复好的竖琴，琴身上原本断裂的地方，被一道银色的焊痕完美连接。
他递给我一枚小巧的拨片，那拨片通体银白，在月光下泛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这是用我们艾瑟琳家族世代相传的银币熔铸而成，”他声音低沉，“它听过最初的《月下回旋》，能抵消那些不该存在的怨念频率。”
我接过拨片，入手微凉。
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耳后，那里，一个淡淡的符印正若隐若现——那是自愿与守护对象签订灵魂契约的痕迹。
他没有宣之于口，却用最决绝的方式，将自己的余生与莉莉安娜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正式成为了她的“守护乐师”。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拨片紧紧攥在手心：“你的心意，公主殿下会明白的。”
彩排的日子如期而至。
舞导师梅林娜亲自监督着换装的全过程，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每一个细节，严肃得不近人情。
当侍女为莉莉安娜套上那双崭新的红舞鞋时，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借着烛光，我看得清清楚楚，鞋子的内衬上，用一圈极细的黑线绣着一个闭合的咒阵！
那咒阵如同蛰伏的毒蛇，正等待着与穿戴者的血液和精神力产生共鸣。
“殿下，您的裙边有些不平整呢。”我立刻跪下，做出为她整理裙摆的姿态，身体恰好挡住了梅林娜的视线。
就在那一瞬间，我用藏在指甲缝里的一点特制香粉，迅速抹过鞋舌的内侧。
那香粉是我用安神草和少量兑换来的圣光粉末混合而成，本身无害，却能瞬间激发驱邪符的共鸣效应。
音乐响起，莉莉安娜迈出了舞步。
果然，不到半支舞的时间，那双红舞鞋的鞋尖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红雾，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但那红雾并未扩散，反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尽数朝着莉莉安娜的裙摆汇聚而去！
紧接着，在一次旋转中，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结晶体，从裙摆下方悄无声息地滚落，掉在了天鹅绒地毯上。
我假装整理地毯的褶皱，飞快地将它拾起，用一个随身携带的水晶小瓶密封起来。
这就是证据！
是那双鞋上的诅咒被我的符咒强行逼出、具象化的实体！
我抬起头，正对上梅林娜探究的目光。
她死死盯着我手中的小瓶，眉头紧锁，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又是‘净化残留’……他们果然没有销毁干净。”
我心中一动，她的话里有话。
深夜，我避开所有巡逻的卫兵，用一枚仿造的长老印章，独自潜入了王庭图书馆顶层的禁阅区。
我需要一个答案。
在落满灰尘的书架深处，我终于找到了那本传说中的《血裔仪典·秘本》。
翻开书页，关于“红舞鞋十二律”的真实解释赫然在目：每一代拥有纯净血脉的王庭继承者，都必须在成年礼上穿上红舞鞋，通过舞蹈承受十二位先祖陨落时遗留的怨念考验。
唯有心灵在怨念的冲击下不堕落、不疯狂者，方可真正晋升，获得血脉的认可。
这根本不是祝福，而是用仪式包装的、最残酷的精神摧残！
我一页页翻下去，直到最后一页。
那页纸被粗暴地撕去了一半，只剩下一句残破的注解，字迹潦草而惊惶：“……若遇‘无嗜者’，则律法自崩，古老契约将……”
“无嗜者”，没有欲望的人。
我猛然合上书，发出一声冷笑。
我全明白了。
他们真正恐惧的，从来不是莉莉安娜的软弱，而是她那颗过于纯粹、对权力和鲜血毫无欲望的心！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套传承了千百年的残酷筛选法则的颠覆！
她不是不合格，她是超纲了！
当我带着满心寒意走出图书馆时，伊萨克正等在幽深的回廊尽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纸条递给了我。
“梅林娜导师让我交给你的，”他压低声音，“她说，‘有些规矩，是时候改一改了’。”
我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字迹，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子时三刻，东侧钟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