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狞笑还没在我视网膜上凝固，下一秒，就做出了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动作！
那条分叉的漆黑长舌，竟如毒蛇般猛地回缩，然后狠狠刺入她自己的喉咙！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一团浓稠如墨的漆黑雾气，混杂着腥臭的血液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在半空中迅速扭曲、盘绕，化作一枚枚透着不祥气息的扭曲符文！
“禁忌·噬魂咒印！”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与我脑海中闪过的知识同时炸响。
这是巫妖用来专门破解各类守护结界与圣光防御的歹毒咒法，一旦被缠上，灵魂都会被啃噬殆尽！
功德兑换列表在眼前疯狂刷新，但任何一个高级防御技能的吟唱时间都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我毫不犹豫地从裙衬口袋里摸出一张昨夜顺手兑换的【初级驱邪符】，将仅剩不多的功德值瞬间注入，激活，然后猛地朝脚下的地面掷去！
“砰！”
符纸爆开一团刺目的白光，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猛然反冲上来。
我借着这股力道，抱着怀中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莉莉安娜，狼狈地向一旁翻滚出去，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咒印的正面冲击。
身体重重撞在祭坛一根断裂的石柱上，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可我根本来不及喘息。
那致命的噬魂咒印一击落空，立刻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调转方向再次朝我扑来。
与此同时，我怀中护符的金光因为莉莉安娜精神力的剧烈波动，开始忽明忽暗，【守护光环】构成的金色屏障眼看就要像个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彻底碎裂！
完了！
就在这绝望的刹那，一道冰冷低沉、仿佛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从头顶那座残破的钟楼窗口悠悠传来。
“凡人，你怀里的小怪物，快要把我的结界烧穿了。”
我猛地抬头望去。
血色月光下，一个身穿现代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正斜倚在残破的窗沿边，身形挺拔如松。
他手中把玩着一架小巧而断裂的黄铜天秤，天秤的一端，赫然挂着那枚与我颈间护符产生共鸣的神链残片。
他甚至没看下方的咒印一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像两把淬了冰的手术刀，径直穿透夜色，落在了我的身上。
是司夜！
他话音中的每一个字都淡漠疏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而被我视为生死大敌的灰舌，在看到钟楼上那道身影的瞬间，浑浊的眼珠骤然瞪大，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发出了比之前腐尸还要凄厉百倍的嘶吼：“不可能！‘审判之笔’早已随神陨而彻底灭绝！你究竟是谁？！”
“审判之笔？”
我心头巨震，这个词汇我曾在王庭最古老的典籍中见过，那是执掌法则与契约的古神才拥有的权柄！
话音未落，钟楼上的司夜终于有了动作。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修长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一枚完全由墨色构成的、无比繁复古奥的符文，就那么凭空凝现。
它出现的瞬间，周围所有的光线似乎都被吞噬了，连月光都为之黯淡。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文字，却在灵魂深处引起了最原始的战栗。
是神律！是构成这个世界底层规则的神之语言！
司夜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移开，冷冷地俯瞰着下方状若疯魔的灰舌，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违契者，跪。”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世界本源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灰舌脸上的狰狞与不信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双膝便“咔嚓”一声脆响，骨骼碎裂，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轰然砸跪在地，额头重重磕上布满碎石的祭坛，迸溅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她疯狂地挣扎，扭动着身躯，四肢却像是被无数条无形的锁链死死钉在原地，只能徒劳地扬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用尽全身力气嘶喊：“您……您的气息……是‘审判’？！您没死？！”
司夜冷漠地俯视着她，像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我只是……还没认输。”
随即，他似乎失去了所有耐心，随意地一挥手。
那枚墨色符文瞬间化作无数条银色的锁链，将还在哀嚎的灰舌层层卷起，拖拽着扔进了教堂废墟下方的地窖深处。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封印石板从天而降，死死盖住了入口。
整片废墟，瞬间回归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夜风穿过断裂的横梁，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我抱着怀中已经平静下来的莉莉安娜，缓缓从石柱后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心脏的狂跳，警惕地盯着钟楼上那道神祇般的身影。
他却不再看我，身形一闪，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踱步至我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随手将一本破旧不堪的笔记丢了过来。
封皮焦黄，边角尽毁，仿佛刚从火里刨出来一般。
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若你想知道她为何梦见火焰，请读第七页。”他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颤抖着指尖翻开那本泛黄的纸张，直奔第七页。
那一页没有文字，只有一幅用炭笔勾勒出的手绘图——
画面上，一个年幼的、酷似莉莉安娜的小女孩，正孤零零地站在一座燃烧的华丽王座前。
而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模糊身影，手中握着一柄断裂的权杖，那身形轮廓，竟与眼前的司夜有七分相似！
我猛地抬头，喉咙干涩，无数疑问堵在胸口，刚想追问，他却已经转过身，一步步走向教堂更深的阴影之中。
“别再来这里。”他的背影融入黑暗，只留下最后一句话，“下次，我不一定收手。”
可就在他身形即将彻底消失的前一刻，我眼角的余光分明捕捉到，在他抬起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极细的、仿佛与生俱来的裂痕印记。
那印记的形状，竟与我贴身收藏的那枚血晶钥匙上的缺口，完全契合！
我握紧了手中的笔记，它比任何采买许可都更加沉重，也指明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今夜，王庭不是我的归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