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复杂的心情,陆见辰来到了古物研究社的活动室。推开门,里面只有安静看书的御之风白。
“御之风同学,下午好。”陆见辰打了个招呼。
小猫(御之风白)闻声抬起头。然而,与平时那淡漠平静的眼神不同,此刻她那双淡紫色的瞳孔竟带着一种罕见的锐利,如同盯上猎物的猫科动物,瞬间锁定了陆见辰。
这眼神吓得陆见辰一个激灵,脚步顿在原地。(怎么回事?小猫同学今天气场好强……)
“你身上,”小猫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丝冰冷的质感,“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那黑猫,盯上你了?”
“黑猫?”陆见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猫又?”
小猫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她合上书,站起身,走到陆见辰面前。她个子娇小,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但那眼神却让陆见辰感到莫名的压力。
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古朴的木质吊坠,形状是一只蜷缩着睡觉的猫咪,做工精致,上面刻画着细微的符文。“拿着,戴上。”她将吊坠塞到陆见辰手里,语气不容拒绝,“这个‘眠猫符’,能一定程度上隔绝猫又散发的灾厄气息对你的直接影响。小心点,别死了。”她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陆见辰握着还带着少女体温的吊坠,心中感激:“谢谢你,御之风同学!”他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位气息明显非人的同伴,忍不住连珠炮似的问道:“那个……御之风同学,你……也需要吸食灵力吗?你真的是人类吗?还是……也是魔物?难道你也是猫又?”
“砰!”
一声闷响。陆见辰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天旋地转,下一秒已经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按着,重重跌进了活动室那张旧沙发里。
他晕乎乎地抬起头,视角正好对上因为刚才动作而微微曲起双腿、站在沙发前的小猫。百褶裙下,一抹纯白的、带着可爱蕾丝边的布料毫无防备地映入眼帘……
(白色……好、好可爱……)陆见辰大脑宕机,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无礼之徒!”小猫的脸颊瞬间染上薄怒的绯红,头顶“噗”地一下冒出一对雪白的、毛茸茸的猫耳,身后一条同样雪白蓬松的尾巴也炸着毛竖了起来。她伸出小手,指尖寒光一闪,幻化出半透明的猫爪虚影。
“喵呜!看爪!”
下一刻,陆见辰只感觉眼前爪影纷飞,脸上传来一阵阵细微却密集的刺痛感,仿佛被无数小针轻轻扎过。等他回过神来,脸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红色的抓痕,火辣辣地疼。
“够了,小猫。”
清冷的声音响起,玄璃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她看了一眼脸上“挂彩”的陆见辰,又看了看气鼓鼓的小猫,有些无奈。“辰君,不要随便惹小猫生气。”
小猫轻哼一声,收回猫爪和耳朵尾巴(虽然尾巴尖还在不愉快地晃动),重新坐回窗边抱起书,但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这边,显然心思已经不在书上了。
玄璃走到陆见辰面前,紫眸带着询问:“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陆见辰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他直视着玄璃的眼睛,沉声道:“学姐,你根本不是什么驱魔除妖师……你是执掌灾厄与雷霆的祸津魔神,对吧?”
玄璃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空气发出一声细微的爆鸣。“谁告诉你的?!”她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带着被戳破秘密的惊怒。
“学姐先回答我!”陆见辰没有退缩,“你提出做我女友,是不是仅仅因为看中了我身上的灵力,以及……我能平息你体内暴走的神力?”
玄璃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惊怒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坦然。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魔神姿态:“是,没错。你的灵力对我而言是甘露,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安抚我体内‘鸣雷’最好的‘镇石’。这答案,你满意了吗?”她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和挑衅。
陆见辰的心沉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问道:“那……在这些之外,学姐是否对我……哪怕有一丝丝的好感?还是说,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利用我?”
一旁的小猫虽然捧着书,但耳朵明显竖了起来,雪白的尾巴尖也无意识地轻轻摆动。这可比书里的故事精彩多了。
玄璃看着陆见辰眼中那份执拗的期待,冰冷的神情微微松动。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辰君,我既然承认是你的女友,自然是对你有好感。”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早在天台之前,我就观察过你。吸引我的,不单单是你那身耀眼的灵力,还有你本身……那份在平凡中透着的坚韧和……纯粹。”
她向前一步,拉近两人距离,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魅惑:“如果仅仅是为了灵力,你以为我需要那么大费周章吗?那日与你缔结的‘血契’,其中亲吻……根本是多此一举。我大可以直接将你打晕,带回我的神隐之地,用锁链束缚,囚于雷池之畔,日日汲取,岂不更方便直接?”
陆见辰听得后背发凉,冷汗都出来了:“学姐……你绝对想过这个方案吧!”这隐藏的腹黑病娇属性让他心惊肉跳,但奇怪的是,内心深处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她选择了一个更“麻烦”的方式,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玄璃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不置可否。随即,她眼神再次变得锐利:“现在,该你回答我了。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
陆见辰头皮一麻,正想找个借口开溜——
“咚咚咚。”活动室的门被敲响,随即推开。抱着入社申请表的墨染幽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土气的打扮,但目光扫过室内诡异的氛围,最终落在陆见辰身上。
“辰君,我来提交入社申请。”她平静地说道。
玄璃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她冷哼一声,目光如电射向墨染幽:“你来的正好。你,又是什么人?接近辰君,也是为了他这身灵力吧!”
墨染幽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看向陆见辰,又看看咄咄逼人的玄璃,平静地反驳:“哼,我才不需要辰君的灵力。”
“事到如今,还要装吗?”陆见辰也忍不住开口,带着一丝期待,“幽同学,坦白吧,你也不是人类,对不对?”
墨染幽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然后,她缓缓抬起手,摘下了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刹那间,她周身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厚重的刘海无风自动,向两边散开,露出一张精致绝伦、却带着凛然不可侵犯英气的脸庞。那双被镜片遮掩的眼眸,此刻是锐利如琥珀的金色!一对巨大的、漆黑的羽翼“唰”地在她身后展开,带起一阵气流。额头上,一副由漆黑鸦羽构成的精巧面具缓缓浮现。
“辰君,”墨染幽的声音不再平淡,而是带着一种空灵与威严,“本想等到与你正式结婚之时,再以真面目相见。”她看向陆见辰,眼神复杂,“我并非贪图你的灵力。你的体质特殊,乃是受高天原眷顾的‘日御之子’,秉承太阳恩泽而生。我黑天狗一族,自古便是侍奉、守护日御之子的神侍。与你相遇是命运指引,待你成年后结为连理,伴你身侧,护你周全,本就是我族夙愿与职责所在。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玄璃闻言,怒极反笑:“呵!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侍奉?守护?说到底,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占有!堕落的神侍,与妖魔何异?!”
“总好过你这等觊觎神力、意图将他当作‘镇石’的祸津魔神!”墨染幽毫不示弱,金色眼眸中锋芒毕露。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两位非人少女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无形的气浪在活动室内碰撞,雷光与黑色羽翼的虚影交错闪烁。强大的压迫感让陆见辰呼吸困难,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脚下绊了一下,竟直直地向后倒去——
预想中撞击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他倒在了一个娇小、柔软还带着淡淡奶香的身体上。
“唔!”小猫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陆见辰侧头一看,发现自己正整个人压在了御之风白身上,脸几乎埋进了她带着香气的颈窝里。小猫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也泛起了一层薄红,淡紫色的眼眸瞪着他,带着羞恼:“快起来!重死了!别挡着吾看好戏!”话虽如此,她却没有立刻推开他。
就在玄璃与墨染幽周身力量涌动,几乎要控制不住动手的瞬间——
“咔哒。”
活动室的门被再次推开。一股凛冽的寒气率先涌入,瞬间驱散了室内的雷威与羽影的压迫感。
冰堂美雪站在门口,周身萦绕着未散的冰雪气息,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雪花状的瞳孔冷冷地扫过屋内混乱的景象。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她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躁动,“这里,是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