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番话,我一下子愣住了。
说实话,我早先也对“星梦企划”嗤之以鼻。在战后推行偶像?拯救世界不如跳舞?开什么玩笑,这帮BMB的高层是不是脑子被梦魇啃了?
直到有一次,看到了“炎拳”泰格的直播。那根本不是什么偶像节目,而是一场令人血脉贲张的真人秀。上一秒,他还在演唱会舞台上秀着肌肉,跟粉丝开着重金属玩笑;下一秒,城市边缘拉响高危超能犯罪警告,他连衣服都没换,直接从舞台空降到战场,在无数镜头和民众的注视下,徒手撕裂了堪比装甲车的怪物。
平时唱歌演戏搞直播,战时披挂上阵,冲锋在前。
从那一刻起,我早先的不屑就彻底转为了向往。
这才是真男人该干的事!
在“星梦计划”的所有英雄里,我最崇拜的,还得是十圣第二的‘剑圣’萧斩。那才叫纯爷们儿。不参加综艺,不搞粉丝营业,唯一的偶像活动,就是定期直播单人讨伐高难度梦魇。
那之后,我最常用的武器就变成了一根棍子。之所以不用刀剑,一方面是因为敌人很多是超能者,用利器砍得血肉模糊,怪血腥的。更重要的是,刀剑什么的轻飘飘的,只有这种势大力沉的钝器,才符合猛男的浪漫!
当然,绝不是因为我死活学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技。
我曾暗戳戳的想过,如果真有那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我只想跪下来痛心疾首地大喊:教练,我想当偶像!
“而且战场特效都是真实现成的,我们只需要提供必要的支援和摄像机,几乎没什么成本。现在这已经是我们BMB主要资金来源之一了。”她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你就一定要补充这句话吗……”
可是……
虽然猛男的我也帅的一比,但是真的要出道的话,还是是要以“银白之翼”的少女身份的吧?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猛男,去当女性偶像?在千万上亿人的注视下唱歌跳舞?还不如让我跟超A级梦魇关在一个笼子里,后者至少死得痛快点,而且,“银白之翼”可是个社恐!
“所以,别小看你的价值。”苏沐晚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内心挣扎,她满意地看着我复杂的神情,“你这张脸,这身实力,还有在地下世界积累的神秘感和名气……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你将成为新的光,去照亮那些快要被黑暗吞噬的人。”
她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我知道她的意思:你被我们套牢了,乖乖卖身还债吧!
“话说……苏小姐,”问了一个很在意的问题“这种后台数据录入的工作,你不能直接搞定吗?你不是说已经盯上我很久了,资料库里肯定有我的照片吧?”
用这个样貌出门,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偏偏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看我。
“我的业务范围实际上只有‘星梦企划’的艺人发掘和管理,”苏沐晚微笑的看着我,面不改色地说,“至于外勤抓捕、内部登记这些繁琐的流程,不归我管。哦对了,那些无人机,也是我从别的部门悄悄‘调用’的支援。”
我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也就是说,那些无人机是她私自动用的!那就算毁坏了,也该是她自己负责吧?而且罚款和追究责任这些事,他也压根没有权利追究!
“你,你凭什么找我要钱?喂!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苏沐晚完全无视了我的吐槽,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管理局的体系就是这样,战后不仅手段强硬,而且福利待遇也是数一数二的。绝大多数梦归者和超能者,最终都得在我们的管辖之下讨生活,或主动,或被动。你要是实在不肯就范,我们还有更激进的方法。”
“哦?比如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了,硬来的话,管理局拿我还真没办法,至于软肋?联盟那帮梦归者可不是吃素的。
“软肋,有的哦?”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她说道,“大多数梦归者来路不明,或许根本不在这个时间线或者时间点上,但是你不同,我们已经一清二楚了。”
“你的父母和妹妹,都住在Cj16区吧?”
我瞳孔骤缩,海啸般的忆质突然喷涌而出,瞬间蔓延出数十米,连周边的行驶的车辆都齐齐地乱了一下,慌忙调整过来。给我们开车的司机猛地打了个寒战,连忙刹车停在路边。
“嘛,开玩笑的,我们是正规单位,除非你有叛变人类的可能,否则的话做这种事不是与当年的非法超能者没什么区别了吗?”苏沐晚揶揄地说。
短暂的沉默,却让人感觉无比漫长,我看着那张脸,依然笑靥如花,可即便是淡淡的妆容也难掩脸上的苍白。
半晌,我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我当然知道啦!”
苏沐晚看着女孩一脸赔笑地转过脸,不动声色地拭了下额头的细汗,招呼司机继续赶路。
看着有点怂怂的,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错觉,可到底是个梦归者,还是特别强大的那一类,她随时可以碾碎自己。过去的档案里关于她的记载也从来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角色,有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残忍无情。
凌凡,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位跟“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的特殊梦归者,甚至有可能跟“门”会互相影响。多年来,管理局重点监管却又不敢过于干涉,这次的接触也是只有少部分高层才知情的大胆尝试。
因为一个迫切的理由。
凌家人所在的Cj16区半个月前已经沦陷了,被来历不明的强大梦魇吞噬,整个地区变成了死境,管理局高层心照不宣地向公众隐瞒了这个消息,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
这不仅是她的软肋,更是她的逆鳞,谁也不知道她得知这个消息会发生什么。
可是,她的家人集体下落不明,那她一直是在和谁通话?
车辆继续行驶着,窗外的霓虹灯光不时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扭曲的光带,我靠着车窗,看着我那张早已熟悉的脸。苏沐晚终于不再说话了,指尖在膝上的文件上轻轻敲击着。
剩下的路程,我们默然无语,好像前方的不是我们预定的目的地,而是什么不可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