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二层的螺旋楼梯仿佛没有尽头。铁心兰与墨染文每踏上一级台阶,都要面对更加疯狂的使魔潮水般的攻击。
“左侧,三只涂鸦者!”墨染文语速极快,她的探测器屏幕已被警报红光覆盖。她本人也不得不频繁移动,躲避着脚下突然出现的、试图擦除她“存在痕迹”的橡皮阴影。
铁心兰怒吼一声,守护魔力在身前瞬间凝成一面倾斜的光盾,将泼洒而来的浓稠墨汁大部分折射开去。但仍有几滴墨点溅射到光盾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光盾的局部立刻变得模糊、不稳定起来。这种概念性的“抹消”力量,对她的防御是极大的考验。
“这些鬼东西……没完没了!”兰的呼吸已经有些粗重,连续的高强度防御和精准反击消耗巨大。她一拳将一只从天花板垂丝下来的窃语蜘蛛连同上面的恶语文字一起震碎,但立刻又有两只从书架缝隙中钻出,口器开合,喷射出新的文字网。
“它们在消耗我们!”墨染文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混乱中找到规律,“魔女在通过使魔拖延时间!它在等灯华那边彻底……”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明确——魔女在等灯华被完全同化。
必须突破!
铁心兰眼神一狠,做出了决定。“文!跟我冲!我开路,你无视攻击,全力计算最短路径和魔女核心的弱点!”
“明白!”墨染文毫不犹豫地应下。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战术,将自身的防御完全交给了铁心兰。
“走!”铁心兰周身魔力光芒大盛,她不再专注于清除每一只使魔,而是将力量集中于正前方,如同一辆沉重的坦克,硬顶着不断罩来的文字网和泼洒的墨汁,强行向前推进!
文字网上的精神污染冲击着她的意识,墨汁不断削弱着她的魔力,但她咬紧牙关,一步不退!为墨染文创造出一个相对稳定的移动空间。
墨染文紧跟在她身后,眼镜后的双眼紧盯着探测器,无视了耳边使魔的嘶鸣和魔力碰撞的爆响,将所有计算力集中于一点——
“左前方十五米,书架崩塌处!能量反应最强!那里可能是结界节点,也可能是通往核心的通道!”
“冲过去!”铁心兰咆哮着,一拳轰开挡路的、由书本堆积而成的障碍物,硬生生在使魔的狂潮中撕开了一条通道!
二人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在由恶意文字和沉默规则构成的洪流中,艰难却坚定地向着绝望的源头逼近。每一秒的推进,都伴随着巨大的消耗与风险,而她们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必须为远处的灯华和铃,争取到那一线生机!
铁心兰一拳轰开了最后一道由凝固的墨迹和破碎纸张构成的壁垒,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图书馆中央的圆形阅览区。
这里的景象更为骇人。
空间的正中央,巍然矗立着缄默魔女的本体——那座由无数厚重书籍、卷轴压缩堆积而成的巨人,如同一个悲恸的、摇摇欲坠的纪念碑。
书本之间渗出的黑色墨迹如同凝固的血液,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绝望。巨人顶部那不断旋转的、空无一字的活字印刷滚筒,发出低沉压抑的机械摩擦声。
墨染文立刻举起探测器:“核心能量源确认!就在那滚筒内部!但外部有极强的‘沉默力场’保护,常规攻击无法……”
她话音未落,铁心兰已经如同离弦之箭冲了上去!她没有选择远程攻击,而是将全身的守护魔力凝聚于右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向魔女本体那由书本构成的基座!
“给我——醒过来!!”她怒吼着,并非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制造最强烈的干扰!
嘭——!!!
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的结界中炸开。守护魔力与“沉默力场”剧烈碰撞,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波纹!
这一拳,并未对魔女造成实质伤害,但成功地将她们的“存在”,以最粗暴的方式,烙印进了魔女的感知核心!
瞬间——
整个言灵墓园凝固了。
所有飘荡的言灵幽魂停止了低语。
所有蠕动的文字停止了流动。
所有正在攻击的窃语蜘蛛和涂鸦者都僵在了原地。
绝对的死寂,持续了不到半秒。
紧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暴走!
“呜啊啊啊啊——————!!!”
魔女本体发出了自堕落以来,第一声不再是寂静,而是混合了无数破碎杂音、扭曲尖叫、绝望哀嚎的、非人的咆哮!那顶部的活字印刷滚筒疯狂加速旋转,不再是空无一字,而是开始喷涌出无数混乱、矛盾、充满极致恶意的文字洪流!
构成它身躯的书本和卷轴剧烈翻动、膨胀,整个巨人的形态开始变得更加不稳定、更具攻击性!那两条由钢笔尖和舌头构成的触手疯狂挥舞,不再是漫无目的,而是带着明确的毁灭意志,狠狠抽向铁心兰和墨染文!
同时,整个结界的侵蚀力陡然提升!墙壁上的黑色污渍如同活物般蔓延,试图将两人也“同化”为这寂静纪念碑的一部分!那些停滞的使魔也再次活动,变得更加狂暴,不顾一切地涌来!
“糟了!刺激过度了!”墨染文脸色发白,快速后退,躲避着横扫而来的触手和蔓延的污渍。
铁心兰也被迫后撤,格挡着狂暴的攻击,脸色凝重:“但至少……它注意到我们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将魔女的注意力强行吸引了过来。
然而,她们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暴走的缄默魔女,其力量与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远在结界之外,华音铃怀中的灯华,在魔女暴走的同一时刻,猛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剧烈地弓起,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无声的尖叫——魔女本体的暴走,通过那尚未完全切断的共感连接,对她造成了更直接的、毁灭性的冲击!
拯救的窗口期,正在急剧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