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总算到了。”一进城那中年男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一把抓住苏琅的脖颈,重重地把他扔下马,这猛地一下把苏琅从回忆中脱出。
“他妈的,要不是为了节省魔力,还用得着在你这种下等人面前做秀。”
他摘下头盔,甩了一下头发,淬了口唾沫,正正砸到苏琅脸上,“憋坏老子了。”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伴随着疼痛在苏琅心底生起,他也曾受过各种冷眼,但像这样毫不修饰的侮辱还是第一次。
他早就知道眼前的俩人先前没憋什么好屁,但还是没意料到这俩人变脸如此之快。
苏琅只能愤愤地看向他,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先前这中年男人态度转变的原因,同时他也听见了那个关键的字眼‘魔力’。
“原来这就是他方才作假的原因,为了保存魔力吗?这魔力又是什么概念?”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不是没有接触过那些玄幻小说,对所谓魔力也有个大概猜想,但这种神秘力量在自己没有真正认识前还是需要保持谨慎态度。
不过此刻已于事无补,他已经进了贼窝,凭他一个普通人又如何能对抗这些人呢。
“你小子好像还不服气啊。”一旁的青年男子冷笑一声,直接翻下马来,一脚重重踹向苏琅面门,苏琅反应也快,侧身躲过,他双手被缚也无法还手。
“你他妈还敢躲?!”青年男子怒极反笑,抽出腰间的刀,作势要劈。
“别太过火了,最近矿洞那死人越来越快了,老瘪三天天囔着要我们多抓点人,别把他玩死了。”
“啧,知道了。”青年男子收刀,但脸上还是带着怒意,他冲上前一把拽住苏琅,又一脚踹在苏琅膝盖处的伤口上。
苏琅一吃痛不禁跪倒在地上,青年男子趁机连打带踢,又一把揪起苏琅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又重重嗑在地上,顿时鲜血四溢。
疼痛,悲愤让苏琅想要奋起反击,但他知道要想活命,此刻唯有忍耐。
“行了行了,你也差不多出气够了,把他带到老瘪三那,这小子颇有几分蛮力,老瘪三应该会挺喜欢这个新玩具。”
青年男子闻言站起身,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道,“好吧。”他又是一脚踹向苏琅,“算老子心情好,就先放过你,现在滚起来,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不然打死你。”
血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苏琅一声不吭,强忍着疼痛,低下头,默默跟上青年男子。
“我就先去找找乐子了。”中年男人摆摆手,牵着俩匹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帮我也先挑一个,昨天巡逻太晚玩的都是你们剩下的,上次不是来了个黑头发的妞吗,帮我留着。”青年男子不满地叫唤着,但中年男子显然没听进去,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妈的。”青年男子小声骂了一句,却是加快脚步。
苏琅心中更觉这帮子人的可恶,他清楚正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活了下来,所以他不能反抗,但这份痛苦和仇恨都被他深深记在心中,有朝一日他定会悉数奉还,苏琅心中默默想着,被束缚的双手也不知觉地握紧。
他紧跟在青年男子后边,俩眼不断扫视着四周,他要记下城内的路线,为之后的逃跑做准备。
城中都是士兵样子的人在来往,但显然军纪不是很严明,路边都有不少的人在摆桌打牌,有的人见了青年男子会吆喝着打声招呼,但对跟在背后的苏琅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不断深入这座城市,苏琅便来到了当时远远望见的丘陵的山脚下,一排围栏从山脚下围起,一扇大铁门横立在围栏正中间,门边有俩个士兵正在把守着。
青年男子和俩人展示了一块令牌后,便进去了,苏琅跟着他往山上走去,这座山上绿植稀少,露出灰白的山石,倒是和城墙颜色有些相似。
“老瘪三!老瘪三!”青年男子行至一个山洞面前叫喊道。
很快监工就从中走出,他一身厚实的防护服,脸被口罩和头盔挡得严严实实,只透出眼睛来。
“这个是今天刚抓的流民,你自己处置吧,我先下山去了。”青年男子一说完话,也没等回话,就急匆匆地往山下跑。
监工也没对此表现出什么意见,倒是开始端详起苏琅来,他没在意苏琅的伤口,捏了捏苏琅的胳膊,莫名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你就是我手下的人了,可别想着逃跑,你在这好好干还能讨口饭吃,不服管教,哼,那就是你的下场。”
他伸手一指矿洞内的那具男孩尸体,冷笑一声,借此警告道。
苏琅瞳孔猛地一缩,喉结止不住地滚动,他看着那男孩尸体上遍布的伤痕,恐惧油然而生。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尸体,一股生理上的不适直冲脑门,他只想吐,而监工表现出的冷漠态度更让他恶心。更加作呕。
“你们这群渣滓就这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吗?”一路上的遭遇和此刻的所见,苏琅不禁在心中怒骂着。
他愤怒,他恐惧,他无可奈何,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见到苏琅的神情,监工并不意外,只是走到苏琅背后,将绑在他手上的绳索解开,苏琅松了松因为长时间被捆有些麻痹的双手。
“接下来你的工作就是在这里面开采魔晶,工作的时候不许交头接耳,擅离工位,每天会给你发俩次食物,给我拼死劲干活,不然小心我的鞭子。”
监工的声音相当沉闷,似是因为长时间带着口罩,他说话的时候脸被遮挡看不出神情,却更给了苏琅压力,“还有在这里,我说的话就是铁律,敢有违背,哼哼。”他冷笑着,警告道。
苏琅不敢怠慢,连声称是,心里却又激起了愤怒,作为一个有平等价值观的正常人却要接受这种强制性工作,苏琅感到自己的人格遭到践踏,尊严受到了侮辱。
他正值青春,胸中怀着热血和激情,倘若是他无牵无挂,他定当不顾一切和这帮人拼命,想到这里,苏琅憋屈地只想哭。
苏琅抬起头,神情迷茫而感伤,他看见了夜空。
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月华洒向这座小矿山,让寂然的黑夜多了几分明亮,为这光秃秃的山体增添了一份清冷,凄凉;月光照进少年的眼眸,更令他心中无比萧索。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虽然是站在山上,少年却无由得想到了这句诗,父亲,妹妹,都还在等待着自己,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他定要活着回去!
少年缓缓收回目光,眼眸中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像是一团熊熊的烈火,在夜色下灼灼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