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片,在无尽的黑暗中缓慢重组。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冰冷的、坚硬的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这具陌生的身体疼痛欲裂。
我艰难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锈迹斑斑的铁栏,和铁栏外飞速倒退的、笼罩在朦胧月色下的陌生林海。
我这是……在哪儿?
头……好痛!
来不及再次确认周围情况,头部的疼痛让我差点再次失去意识。伴随着疼痛,零散的记忆碎片也如潮水般不断涌向脑海。
癌症……廖子轩……天台坠落……最后向神的祈求……
我……还活着?
我扶着额头,眯着眼睛,待疼痛感减轻以后,再次确认眼前的事物。
头顶是交错的铁栏,铁栏早已没了原本的金属光泽,暗红的锈斑像干涸的血迹般层层堆叠,有些地方锈皮翘起,在朦胧月色下泛着暗沉的哑光。
铁栏之外,是陌生的林海飞速倒退。偶尔有几棵参天的树干从眼前闪过,枝桠斜伸向夜空。
哪来的铁笼和森林?难道说……
心脏剧烈跳动,一股强烈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神听到了我的祈求?我重生了?
顾不上来自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我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
“哗啦——”
脚踝处传来冰凉沉重的触感和金属的摩擦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低头看去,两个厚重的铁箍死死锁住了纤细得过分的脚踝,粗重的铁链另一端固定在笼底。
这是……脚镣?
兴奋感瞬间冷却了大半。
所以,这不是什么美好的开局……别人主角开局送福利,我这开局先送压力。是哪个恶趣味的神,给我开这种玩笑!
“我去……”我想咒骂,可发出的声音却清脆婉转,如杳然绝世的天籁之音,与我前世那低沉的声线截然不同。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我颤抖着抬手,拂过肩头——那如月华流泻般的银白长发柔顺得不可思议。
手指继续向上,触到耳廓——那不是人类圆润的轮廓,而是……尖尖的……尖耳朵!
我……我变成精灵了?!
我惊得慌忙站起身,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是一身虽沾染尘土却依旧能看出做工精致的淡蓝色裙装。裙摆下,白皙而纤细的双腿,以及如凝脂般的玉足。而最让我感到灵魂震颤的,是胸前那无法忽视的、沉甸甸的重量……
而且……还是女性!
这具身体轻盈、纤细,充满了陌生的美感,却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灵魂仿佛被硬塞进一个完全不匹配的容器里,每一个感官反馈都在尖叫着“这不属于你”!前世连恋爱都未曾经历过的我,此刻却要直面这样一具女性的身躯……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与失落的情绪攫住了我。我愣了好一会儿,试探性的并拢双腿,空落落的……
真的……变成女的了!
所以,兄弟……就这么没了?
我不敢相信,于是抖了抖身体,结果传来的只有来自胸前的晃动感,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一时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后悔。
母胎单身25年呀,我感觉自己真的对不住兄弟……唉,至少……简单追悼一下……
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壮,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又笨拙地抱了抱拳,“感谢你上辈子二十五年的陪伴……一路走好,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老大!这精灵醒了!她在做奇怪的手势!"
追悼仪式还没结束,却听见铁笼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我一个哆嗦,险些一屁股坐到铁板上。
什么?奇怪的手势?
心里疑惑着猛地转头,看见一个精瘦男人正骑着披甲蜥蜴,隔着铁栅栏正恶狠狠地盯着我。他的喊声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前方驾车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冷哼。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灼热气息的冲击波如同重锤般轰在铁笼上!
“嘭!”
我整个人被狠狠掼在背后的铁栏上,火辣辣的灼烧感自全身扩散,后背也传来剧烈的痛楚,眼前一阵发黑,半晌才顺着栏杆滑落,蜷缩在角落剧烈地咳嗽起来。
“盯紧她!还有旁边笼子里那两个!再有任何异动,不用叫我,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如同岩石摩擦般的粗犷声音吼道。
随即有另外两个声音慌忙应和:“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