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火中 灰烬之心见证了…
我的名字叫卡尔·拉夫罗特,拉夫罗特这个姓,在大陆通用语里意为“农夫”,我是个自幼就活的很卑贱的人,哦等等,大概可能也不算人,别误会,我并不是亚人种,只是我记事的那一年,有个拿着鞭子的叔叔叫我和我的父母是卑贱的老鼠的子嗣,我那时只是天真无邪的喊了一声“我不是老鼠!”,就被打了个半死,六岁的我靠着命硬活了下来,但是一条腿永远的瘸了,后来,爸爸说,我们是锡林鼠人,我看着脏的不像话的镜子里没有任何老鼠特征的我和爸爸妈妈,哭着问他们“我们为什么是老鼠?”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父母发红的眼眶,发抖的身体,以及沉默,震耳欲聋的沉默。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明白了什么是“锡林鼠人”,那是塔利尔王国对“贱民之下的贱民”的称呼,我们的祖先在二百四十年前被塔利尔王国击败并吞并,我们祖国的人民英勇顽强的抵抗被他们视为“贱民们的贱血污染了塔利尔人高贵的皮肤”,塔利尔的那位国王就下了一道在塔利尔人眼里理所当然的口谕-“锡林国的俘虏,以及他们的后代,世世代代就应该是塔利尔王国的过街老鼠,做最下贱的工作,吃最肮脏的食物,即便是塔利尔的奴隶,也能将脚踩在他们的脸上”
我们的命运,被这样毫不讲理的一句话,变成了人人掩鼻的狗屎
于是,在我成长的这几年间,我吃的是马粪里刨出来的未消化的食物,喝的是土洼里的脏水,下的是最深最不安全的铁矿,每天只能睡两个标准时,大约每三天还得被喜怒无常的监工揍一顿,有时为了不让过劳的父母挨打,我还得多挨个几十鞭子,我的眼泪也因此在我十岁那年就哭干了
十一岁那年,我妈死了,矿塌方了,她血肉模糊到我也认不出来,三个月后,我爸死了,他是上吊的,舌头伸的老长,脸色憋的发紫,我没有钱安葬他们,破布裹着他们的尸体足足七个月,臭的苍蝇们围着他们飞,我就躺在他们旁边起居,因为常年没有洗澡资格的我,一个“锡林鼠人”的孩子,和他们一样臭。
我想,无所谓了。
又过了四个月,我父母的尸体都烂的像泥一样时,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和我一样身份是锡林鼠人的人,他和我年纪几乎一般大,却长着一张污泥也掩盖不了的英挺面庞,他对我说:
“我偷了个火把,能烧了你父母的尸体,你要不要”
我麻木的点头,麻木的接过火把,麻木的擦燃火把,麻木的烧了父母的尸体,连破布一起
他抓住我的手:“哎哎哎,多好的布啊,怎么也一起烧了,哎呀”
我转过头说:“谢谢你帮我”
那英俊的小子笑了:“你也太好满足了点,这些许小事,不足称谢”
我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很亮,就像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妈妈抱着我指着天空里的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一样,让我麻木的心里,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我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
“他叫我去死的话,我也会去死的”
他没有看出我心底的异样,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我叫帕里,帕里·卡斯蒂安,屠户家的孩子,你呢?”
我声如蚊呐:“卡尔·拉夫罗特,农民家的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大了。”
那个叫帕里的男孩顿时肆意飞扬的笑了起来,那个场面如此鲜活,使我永生难忘,因为他肮脏的脸上那双星星般的眼睛,使我灰烬一样的心,一齐闪烁。
那天之后,我们一起下矿,一起吃饭,一起偷酒,一起打架,也一起挨监工的打,我们的日子平静而又兵荒马乱,却那么美好,那么令人怀念。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年。
那一年的最后一天,我和帕里挨了有史以来最重的一顿揍,因为我想祭奠我的父母,我和帕里合伙偷走了总监工的好酒,在逼问之下,我们一口咬死不知道酒去了哪,在都被铁棍伺候了三十大棒之后,我俩被扔回了我曾经的“家”,那块烧焦的破布曾存在的那块大石头,我抚摸着因燃烧而留下的黑痕,那是我过去生命存在的印记,他趴在我的身边,将那壶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偷来的酒,撒在了地上
我痛的呲牙咧嘴,却没头没脑的问他:“老大,你说,这样的日子,我们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也呲牙咧嘴没头没脑的问我:“卡尔,你听说过‘无垠无序之风暴’吗?”
我笑了笑:“这谁人不知道,环绕着整片大陆的那片大风暴,即便是三岁孩子,也听过它的传闻,我们就算是‘锡林鼠人’,也没有那么无知”
他没有接我的话,只是喃喃自语:“是啊,那么伟大的风暴,席卷裹挟了一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么令人向往啊”
随后他转头说:“卡尔,你和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的,相信我,我们俩早晚会像那片大风暴一样,活的比谁都好”
这句话,一直支持我走到了今天,可我却永远后悔,后悔于我拿起了那根火把。
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想过,那个叫帕里·卡斯蒂安的男孩,那个自称屠夫之子的我的老大,会在三年后,拿起另一只火把,烧掉整个矿洞,然后改一个名字。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改的那个名字
因为三年后的那天,大火升腾,匕首闪亮,他提着一个塔利尔监工的脑袋,对我说,“卡尔,这里呆不下去了,我们得逃跑,我们一起。
我重重的点头
他说:“卡尔,要带着你出去,我得换个名字,避人耳目”
我依旧重重的点头,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那星辰般好看的双眼,此刻映照着矿洞里燃烧的大火。
他说:“我想好了,从今以后,我叫…”
十二年后,那个屠夫之子,宰杀着,侮辱着,亵玩着天下的生灵,在他们累累的尸骨上,在他们破碎的山河上,建立了一个不朽的帝国,戴上了那个无数冤魂缠绕的,专属于半神们的冠冕。
无论你是谁 看到这里也应该知道了那个帝国的名字,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在矿洞里,那场熊熊的大火中,他稚气未脱的声音,依然回响在我的耳畔。
“…从今以后 我叫希尔洛汗,希尔洛汗·嘉伯特”
在宫殿里,那场荣耀无匹的“加冕”仪式中,他煞气冲天的声音,隆隆震彻着整个世界。
“…从今以后,这里是我的应许地,永恒之所在,它的名应是…”
“路西安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