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父手中的鞭子看上去那样眼熟,克里斯安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他曾经看到这根鞭子抽打在雌父身上,让向来脊背笔挺的军雌,蜷缩着,瘫倒在这个牢笼一般的“家”里,哭嚎、求饶。
每每看到雌父惊恐地爬在地上,精神涣散,疯了一样的爬行,试图躲避又因为更深的恐惧僵在原地,忍受着鞭子带来的皮开肉绽,克里斯安的心,就一点点冷下去,独自裂的粉碎。
他害怕,恐惧,不希望自己的未来也是如此。
但当雄父用力抽打他半个小时后,看到一身礼服,眉眼平淡的,双生子——雄虫弟弟,走在台阶,来到他面前,戴着白手套的手,从雄父的手里,接过那根沾着他的血的皮鞭,克里斯安内心唯一的净土,也变的污秽,眼神麻木、浑浊起来。
不……
他浑身紧绷,僵硬地跪在那里。
曾经与他还算要好的血亲,半个小时前,还追在他身边,说着“雌兄,今天都有谁来参加宴会?你有看上的雄虫吗?我去帮你探探口风!”这样的话,满眼单纯和依赖,抓着他衣袖的手指,柔软而温热的雄虫胞弟……此刻,竟然就要在他面前,彻底蜕变,从可以信任和爱护的虫崽,变成残忍无情,可怕暴戾的“怪物”。
克里斯安的眼瞳不断颤抖。
在那只手,紧紧握住皮鞭,抽中地面的时候,破空声,击碎了他全部的亲昵和温情。
雄父的声音仿佛是某种怪叫。
“来吧,伊莱!”雄父几乎是半搂着年幼的雄虫,像是要把某种隐秘的权力,一点点传承给对方似的,一只手握住对方单薄且瘦弱的肩膀,另一只手,抓着他紧握鞭子的手,“克里斯安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但你,我的伊莱,你将重新为家族带来辉煌的荣耀。不能让这些雌虫看轻,绝不能让他们爬上你的头顶。鞭笞他,折磨他,让他明白和懂得,在这个家里,规矩就是规矩,任何冒犯与叛逆,都是不被允许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克里斯安感觉时间仿佛在雄父的话音落下时,按下了静止键的按钮
伊莱——他的异卵双生雄虫弟弟,此刻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握着鞭子,眼神顶着皮鞭的把柄。
从那深黑如同夜晚的眸子里,克里斯安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疯了。
他觉得,伊莱并没有把眼前的一切放在心里。
他只是沉迷地,注视着那根皮鞭,仿佛被把柄上的编绳工艺吸引,地上的血和自己身上的伤口,雄虫的怪叫和他忍耐不住的颤抖,都没有那些相互交叠、罗列的花纹好看。
是了,克里斯安心想,这就是雄虫。
未来,他的血亲,伊莱,将会走上每一条雄虫都会走上的道路。
他会手上沾满雌虫的血,用那根皮鞭,痛打每一个与他有亲密关系的雌虫。
他们怀抱着卑微的渴求,投奔到他的脚边,而那身着礼服的贵公子,也不过就是看也不看,一脚踢开,等待着身边的雌君、雌侍、雌奴们,争先恐后,跪在他的面前,为他清洁。
那样的日子……
克里斯安狠狠闭上眼。
血从他紧咬的嘴唇角落流淌下来,滴在地上,砸进他萎靡的心里。
哪有什么未来可言呢……
这种世界,毁灭算了。
他的一切,也都跟着,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