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雄父和雄虫胞弟都停在绞刑架前时,跪在地下室角落的克里斯安,背上冷汗直流。
他害怕那个绞刑架。
三天前,他当时得知雄虫差点用绞刑架杀死莫拉比克叔叔的时候,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生怕下一个就轮到坐在面前,脸色始终苍白的雌父。
没想到,最先遭遇这件事的,不是雌父,而是……他自己。
当他看到两双眼睛转过头,看向自己,克里斯安感觉到身体正无法控制的颤抖,他现在还能动,只要逃走……他的视线,忍不住掠过雄父和雄虫胞弟,看向门口的方向。
只要离开这里,逃到安全的地方……
克里斯安的思绪阻塞了,他想象不到,哪里是安全的。
临时躲藏的地方,倒是有不少;需要支付代价的安全区,也有那么几个。
但要逃到什么时候呢?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雌父惊魂未定,却又不得不忍耐顺服的神色,克里斯安明白,他不是现在死去,就是未来死去。
不是死在雄父和雄虫胞弟的手里,就是……死在那个能够决定他未来死活的雄主手里。
克里斯安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雌父和莫拉比克叔叔,都想要离开,想要回到军部,即使那里
也不过是个需要用生命填补的黑洞。
雌父的话,在他的心里回荡。
——“克里斯安,我的孩子。如果可以,我想要背负者荣誉,作为一个军雌,死在战场。至少在那里,我还拥有自我,是保家卫国的战士。而非……一个低贱的,可以随意被玩弄和处刑的,死了也无所谓的,某个雄虫的所有物。”
那时,听到这话的他,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但雌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失去神采的眼神,还有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没有一个,能够让他忘记。
当时,为了让雌父安心,他沉默着,头缩在被子里,假装自己已经睡熟了,什么也不知道。
但现在,这些话反复萦绕心头。
“伊莱,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雄父的声音突然想起。
克里斯安回过神,就看到雄父抓着垂下来的麻绳,仿佛捧着某种圣物,语气带着狂热和欣喜。
克里斯安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已经鼓胀起来,隐藏着某种蓄势待发,他渴望逃走,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构想了无数在这里杀死他们二人的方案。
但想到雌父,以及必然不会放过他的雄虫保护协会,克里斯安甚至觉得被麻绳缠绕脖子,忍受窒息的痛苦,也不算什么了。
他想,莫拉比克叔叔没事,自己……应该……也会没事吧。
宴会应该还在继续,雌父就在外面。
雄父不敢就这么杀死雌父的孩子!
克里斯安下意识看向身为雄子的同胞兄弟伊莱,有那么一瞬间,他内心的妒忌和仇恨,简直无法咽下。
为什么……他是雄虫,而我……只是一个雌虫呢?!
如果是伊莱,他不仅不会遭受这些,甚至可以成为制造伤害的源头!
克里斯安垂下眼,一边试图咽下那些忍耐了多年的酸楚,一边注视着那根握在伊莱手中的鞭子。
究竟是鞭子先落在身上,还是麻绳先套上脖子呢?
克里斯安的内心颤抖着。
他控制住身体,后槽牙狠狠咬住,额头发痛。
就让命运降临吧。
让他……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