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站在阴影的尽头，看着塞拉菲娜被那两名神官拦下。
他什么也没做。
塞拉菲娜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望向亚当，攥着衣角的手指悄悄收紧。
亚当只是对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养了六年的白菜，终究是要被别的猪盯上的……只能让她去。教廷已经盯上了她，强行阻止只会让她更危险……但这帮老狐狸，绝不能伤到她分毫。】
她挺直小小的脊背，跟着两名沉默的神官，走向了竞技场深处的贵宾通道。
通道的另一端，是一间华丽得令人窒息的祈祷室。
纯白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穹顶之上绘制着天使与圣徒的壁画，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熏香与圣油混合的宁静气味。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静静地凝视着墙壁上巨大的光辉十字架。
他身穿代表教廷最高权力的红衣，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整个祈祷室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塞拉菲娜屏住了呼吸。
“孩子，你来了。”
红衣主教转过身，他的面容和蔼可亲，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威压。
“你的比赛我看了，很精彩。”他先是盛赞了她的天赋，称其为“百年不遇的圣光眷顾者”。
塞拉菲娜被夸得有些脸红，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主教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问：“教导你的那位先生，一定是一位隐世高人吧？他的圣光之力，雄浑纯粹，但似乎……是野路子？”
“师父才不是野路子！他是最厉害的！”塞拉菲娜立刻反驳。
主教微笑着，不与她争辩，反而循循善诱：“我当然相信他很厉害。但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力量虽然强大，却好像少了点‘神圣秩序’的约束？那份力量，还不够稳定。”
他精准地戳中了塞拉菲娜在战斗中，因强行控制而感到吃力的事实。
见她沉默，主教继续提问：“那么，你一定很想……超越他，让他为你感到真正的骄傲吧？”
这几个字砸进脑子里，塞拉菲娜绞着衣角的手指一下顿住。她猛地抬头，呼吸都急促了些，那双蓝眼睛里像有光在跳。
主教看着她的反应，轻轻叹了口气。
“你的老师很伟大，但他终究是一个人。而我们教廷，能给你整个世界的秩序和传承。”
“加入我们，孩子。”
“我们会先为你提供‘圣恩之泉’沐浴，初步洗涤你的魔力。等你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尘封的神圣图书馆，才会真正为你敞开。那里有历代圣女留下的战斗笔记，甚至有与天使英灵沟通的秘法。”
主教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塞拉菲娜的心上。
“不出五年，你的力量将得到质的飞跃。甚至，超越你的老师。到那时，你将成为世间最耀眼的光。他，也会真正为你自豪。”
塞拉菲娜彻底动摇了。
她不想离开师父。片刻也不想。
可是……“超越师父”、“让他骄傲”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只有变得比师父还要强大，才能真正帮到他，才能不再是那个只会添乱的累赘，到那时候……师父或许会真正地，对她笑一次吧。
主教看出了她的犹豫，补充道：“我们并非要将你从你老师身边带走。当然，作为预备圣女，你需要定期到教廷接受培养与净化。但只要你恪守教廷的规矩，其余时间，你自然能常伴师父左右。”
他顿了顿，话语里带着一丝深意：“甚至，有你这层身份在，也能让他免受一些人对于‘异类’不必要的猜忌。”
这打消了塞拉菲娜最后的顾虑。
可以留在师父身边，能变得更强，还能保护师父。
这是最完美的方案！
她再也没有任何迟疑，猛地站直身体，对着眼前的红衣主教，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愿意！”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空旷的祈祷室里回荡。
“为了正义，也为了……能得到师父的认可，我愿意接受教廷的培养！”
听到这个答案，主教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弛下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银质徽章，徽章的中央是一柄小小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利剑。
“这是‘预备圣女’的身份徽章，拿着它，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教廷的一员了。”
塞拉菲娜回到旅馆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几乎是冲进房间的，小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亚当依旧坐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师父！”
塞拉菲娜跑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摊开手，露出那枚崭新的银质徽章。
她期待着夸奖，期待着肯定，期待着哪怕一丝一毫的赞许。
“师父你看！这是红衣主教大人给我的！他们说，他们能让我变得比你还强！”
亚当的视线从窗外的明月，缓缓移到她手中的徽章上。
那枚燃烧着圣火的利剑，刺得他胸口那枚羽毛胸针，又开始灼痛起来。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是吗？”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我等着。”
【剧本，正轨了吗？】
【但是……妈的，养了六年的白菜就这么让猪给拱了，真他妈的不爽啊……这灼痛感，怎么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厉害。】
第二天清晨。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亚当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名年轻的神官。神官恭敬地递上一个由白水晶雕琢而成的瓶子，以及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
瓶子里，盛放着闪烁着点点金光的清澈液体，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
“这是红衣主教大人送给塞拉菲娜小姐的见面礼，初晨圣泉。主教大人说，它能帮助小姐更好地适应神圣的力量，长期饮用，效果更佳。”
神官说完，又将信件递了过来。
“另外，这是主教大人交给塞拉菲娜小姐的第一个训练任务。”
亚当关上门，塞拉菲娜立刻兴奋地凑过来，自己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将信纸展开。
她一字一句地念出声，语气里满是骄傲：“第一个任务……净化城外，被黑气污染的哀嚎森林！”
亚当听着，瞳孔微缩。
那片森林，正是他这个魔王，为了维持自身在人界的活动，于附近设置的一个小型魔力节点。
【好一招借刀杀人。】
亚当揉了揉胸口，那里的灼痛感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只能先看着了。但必须想办法，在她动手前，护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