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青竹村的红薯地率先迎来了收获。翠绿的藤蔓被掀开时,一串串红皮白肉的红薯滚落在黑土地上,最大的足有孩童头颅大小,引得围拢的村民阵阵惊呼。林晚星蹲在地里,徒手刨出一颗红薯,泥土蹭在指尖却暖融融的——这半亩试验田的产量,竟真如她所说,亩产过了千斤。
“阿禾姑娘,聚福楼的掌柜又来了,说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抢着吃红薯宴,催咱们再供两百斤呢!”张强扛着装满红薯的麻袋跑过来,粗布衣衫都被汗水浸透,脸上却笑开了花。自合作社成立后,村里家家户户都分到了种植收益,张强不仅还清了欠账,还给家里添了新的农具。
林晚星擦了擦额角的汗,刚要应声,就见张婶急匆匆从村口跑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告示:“阿禾妹子,县里贴了告示,说要选拔贤才去京城,萧将军特意在告示上提了你的名字!”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晒谷场。村民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啊!阿禾姑娘去了京城,咱们青竹村也能沾光!”李大爷捧着红薯的手都在抖,“以后再也不怕贪官欺负咱们了。”可也有人犯愁,张婶红着眼圈说:“你要是走了,这红薯土豆的种植,还有合作社的事,可怎么办啊?”
林晚星接过告示,萧彻那苍劲的字迹赫然在目,末尾标注着“举荐赵阿禾入仕”的字样。她摩挲着纸面,心里五味杂陈——入朝为官意味着更大的平台,能真正改变一方百姓的命运,但青竹村刚有起色,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老一少,都是她放不下的牵挂。
当晚,林晚星把丫丫哄睡后,独自坐在油灯下整理账目。合作社的账本记得工工整整,土豆红薯的销量逐月递增,育苗棚里的新苗也长势喜人。这时,院门外传来轻叩声,打开门一看,竟是萧彻的侍卫长。
“阿禾姑娘,将军让我送来两样东西。”侍卫长递过一个木盒和一卷文书,“这是将军收集的云溪县令余党名单,他们在乡下还有不少爪牙,最近正借着收购粮草的名义刁难百姓。另一份是人才选拔的细则,将军说,以你的才能,定能通过考核。”
林晚星打开木盒,里面除了名单,还有一枚刻着“护农”二字的令牌。“将军说,你若愿意入仕,这枚令牌可调动云溪县的农官,帮你推广新作物;若你不愿,这令牌也能保青竹村不受欺凌。”侍卫长补充道,“将军还说,乱世之中,才华藏于乡野,是百姓之幸,却也是才华之憾。”
侍卫长走后,林晚星握着令牌坐到天明。天刚蒙蒙亮,她就去了村头的育苗棚。里正和几个老农正在给红薯苗浇水,见她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阿禾姑娘,我们商量好了,你去京城闯闯,村里的事有我们呢。”里正把水壶递给她,“育苗棚交给李大爷,合作社让张婶盯着,你放心去。”
李大爷也连忙点头:“你教的种植法子我们都记熟了,昨天还帮邻村搭了三个育苗棚。你要是在京城站稳了脚,就帮咱们多求点好政策,让更多人能吃饱饭。”
林晚星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她拿出令牌交给里正:“这枚令牌能调动农官,要是遇到麻烦就去县里找王主簿。我把种植手册和合作社的章程都写好了,放在李先生那里,大家有不懂的就问他。”她顿了顿,声音坚定起来,“我去京城,但我不会忘了青竹村。等我站稳脚跟,就回来带大家种出更多的粮食,建学堂,让村里的孩子都能读书。”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星忙着交接事务。她带着聚福楼的掌柜去了周边村落,和十几个村子的里正签订了供货协议,保证红薯土豆的稳定供应;又和王主簿商量,在云溪县开设一个新作物推广点,由村里的壮丁负责技术指导。忙到最后一天,丫丫抱着她的腿问:“娘,京城很远吗?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林晚星蹲下身,帮女儿理了理辫子:“京城很远,但娘很快就会回来。你在村里跟着李先生好好读书,等娘回来,要听你背新学的诗。”她把丫丫托付给王婆,又给王婆留下足够的银子和药材,才放心地收拾行装。
出发那天,全村人都来送她。张婶塞给她一包红薯干,李大爷把新打造的锄头塞进她的行囊:“带着这个,在京城也别忘了咱们庄稼人的根。”林晚星一一谢过,刚要转身,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人身着银色铠甲,正是萧彻。
“阿禾姑娘,我亲自送你去云溪县。”萧彻翻身下马,递给她一个锦盒,“里面是通关文牒和一些盘缠,路上有我的人护送,安全无忧。”他看着林晚星,眼神诚恳,“京城不比乡下,官场复杂,但我相信你的智慧。若有难处,就去镇国公府找我,我在那里有旧部。”
林晚星接过锦盒,点了点头:“多谢萧将军。我在京城若能站稳脚跟,定会帮你收集朝中贪腐的证据,还百姓一个清明。”她知道,萧彻推荐她入仕,不仅是欣赏她的才能,更是希望她能成为朝堂上的一股清流,与他内外呼应,对抗那些鱼肉百姓的势力。
队伍出发时,丫丫突然从人群里跑出来,大声喊:“娘,你要像红薯藤一样,不管到哪里都能扎根!”林晚星回头望去,只见丫丫举着一朵小红花,站在晨雾里,小小的身影格外醒目。她挥了挥手,转身踏上了前往云溪县的路。
马车上,林晚星掀开窗帘,看着青竹村渐渐远去,心里却无比坚定。她知道,这不是离别,而是新的开始。地里的红薯还在生长,村里的希望也在延续,而她的脚步,将从这片贫瘠的土地出发,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去实现让更多人吃饱饭、不受欺凌的誓言。
行至中途,萧彻的侍卫送来一封密信。林晚星打开一看,是萧彻写的——原来,此次人才选拔是镇国公发起的,目的是为了选拔有才能的寒门子弟,对抗权倾朝野的丞相。萧彻希望她能通过选拔,进入工部,利用她的农业知识,推动全国的新作物种植,从根本上解决粮食问题。
林晚星握紧密信,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她知道,她的战场,从青竹村的田地,转移到了京城的朝堂。而她的武器,也从锄头和草药,变成了智慧和勇气。她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中充满了期待——属于她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