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京城的官道比云溪县的路平整数倍,却也藏着更多凶险。马车行至一片荒僻山谷时,车轮突然碾到碎石,发出“咔嗒”一声脆响,紧接着两侧山林里箭如雨下,“嗖嗖”钉在车厢板上,木屑飞溅。
“姑娘趴下!”护送的侍卫长反应极快,一把将林晚星按在车厢角落,同时拔剑掀开帘布,对着外面大喝:“保护姑娘!”随行的四名侍卫立刻围成半圆,将马车护在中间,长剑出鞘的寒光映着崖壁上的枯草,格外凛冽。
林晚星伏在车底,指尖摸到靴筒里藏着的短匕——这是萧彻特意让侍卫带给她的。她定了定神,透过车厢缝隙往外看,只见十几个蒙面人从山林里窜出,个个手持弯刀,招式狠辣,显然是冲着她来的。“是周明远的人?”她低声问侍卫长。
“十有八九!”侍卫长格挡开一把劈来的弯刀,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这些人招式带着相府护卫的路数!”林晚星心头一沉,没想到周明远竟这么快就敢动手,看来丞相势力早已渗透到京畿周边。
她突然想起萧彻密信里提过,这段山谷有处废弃的猎人居所,屋后有陷阱。“往东南方向退!那里有陷阱!”她大声喊道,同时从行囊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萧彻给的信号烟——烟柱呈青紫色,是给附近驻军的求救信号。
侍卫们立刻交替掩护,往东南方向撤退。蒙面人紧追不舍,领头的汉子一刀劈向林晚星,却被她侧身避开,同时扬手将一包石灰粉撒过去。汉子惨叫一声捂住眼睛,林晚星趁机抬脚踹在他膝盖上,短匕抵住他的咽喉:“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周公子让我们……”汉子话没说完,就被远处飞来的冷箭射穿太阳穴,当场毙命。林晚星心中一凛——对方竟有灭口的准备。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萧彻安排在附近的驻军赶来了。蒙面人见状不妙,丢下几具尸体,迅速消失在山林里。
侍卫长捂着伤口上前:“姑娘,您没事吧?”林晚星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这些人是冲我来的,看来丞相已经把我当成了眼中钉。”她捡起蒙面人掉落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魏”字——正是丞相魏渊的姓氏。
处理好伤口,马车重新启程。经历这场突袭,林晚星更加谨慎,她将“护农”令牌系在腰间,又把萧彻的密信重新藏好。侍卫长劝她放慢行程,她却摇头:“越是危险,越要按时抵达。拖延只会让敌人有更多准备。”
三日后,巍峨的京城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青灰色的城墙高达数丈,城门处车水马龙,穿着各色衣衫的人往来不绝——有腰佩玉饰的官员,有挑着担子的小贩,还有穿着胡服的商人,与青竹村的质朴截然不同。林晚星掀开车帘,看着城门上“大雍京城”四个鎏金大字,只觉得肩头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进城时,守卫仔细检查了通关文牒,目光在林晚星的“云溪县举荐”字样上停留了片刻,才放行。马车驶入城内,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旗招展,叫卖声此起彼伏。但林晚星敏锐地发现,街角巷尾藏着不少流民,他们蜷缩在寒风里,眼神麻木,与街边酒楼的热闹形成刺眼的对比。
“姑娘,前面就是镇国公府的方向了。”侍卫长指着前方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朱红大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子,门楣上悬挂着“镇国公府”的匾额。林晚星却示意马车继续前行:“先去客栈,按萧将军的嘱咐接头。”
萧彻安排的“悦来客栈”就在镇国公府东侧的巷子里,门面不大,却干净整洁。林晚星刚走进客栈,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掌柜就迎了上来,拱手道:“客官可是要住店?小店有上房,干净暖和。”他说话时,指尖悄悄比了个“禾”字手势——这是萧彻信里约定的暗号。
“我找刘掌柜,取一份‘红薯干’。”林晚星回了暗号,将通关文牒递过去。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忙引她上了二楼雅间,反手关上门:“姑娘可是赵阿禾?小人是萧将军的旧部,姓陈。将军特意吩咐,您的住处已经备好,在后院僻静处,安全无忧。”
陈掌柜递给她一把铜钥匙,又拿出一张京城地图:“这是标注好的安全路线,红色是相府势力范围,您尽量避开。绿色是镇国公的人负责的区域,遇到危险可以往那边去。”他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说,“三日后吏部复试,地点在承天门外的贡院,将军已经安排人帮您打探过,复试分两场,一场是农政问答,一场是实地辨粮。”
林晚星接过地图,指尖划过“相府”所在的区域——竟占了京城的半壁繁华,可见魏渊势力之盛。“多谢陈掌柜。”她从行囊里取出那包丫丫送的红薯干,“麻烦您帮我转交萧将军,就说青竹村的红薯熟了,我等着和他共尝收成。”
安置好住处后,林晚星换上一身半旧的素色布裙,带着少量碎银出门打探情况。她沿着街道慢慢走,路过一家粮店时,特意停下脚步——粮价牌上写着“糙米八十文一斤”,竟是云溪县的两倍还多。买粮的百姓皱着眉抱怨:“这粮价天天涨,再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了!”
“可不是嘛,听说粮道都被相府的人把持着,他们故意囤粮抬价!”另一个百姓压低声音说,“前几天有个御史弹劾他们,结果第二天就被革职查办了。”林晚星心头一凛,越发觉得推广新作物迫在眉睫。
走到街角的茶摊,她刚坐下点了一碗粗茶,就听到邻桌的人在议论:“镇国公这次举荐寒门子弟入仕,就是想和丞相对着干,听说已经有好几个考生被相府的人暗地里刁难了。”“还有那个云溪县来的村妇,听说把周县丞的儿子给得罪了,怕是过不了复试。”
林晚星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刚要细听,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书生朝她走来,拱手道:“这位姑娘可是赵阿禾?在下是同科考生沈文彦,来自江南苏州。”沈文彦面色清秀,眼神坦荡,“方才在茶摊外听到有人议论你,特意过来提醒——周明远的人在贡院附近埋伏,怕是要在复试时动手脚。”
林晚星起身回礼:“多谢沈公子提醒。”她看沈文彦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公子也是为农政而来?”沈文彦点点头,叹了口气:“江南去年遭了水灾,百姓颗粒无收,我听闻朝廷选拔农政人才,特意赶来京城,希望能为家乡百姓求一条活路。”
两人相谈甚欢,从江南的水患聊到北方的蝗灾,又说起新作物推广的难处。沈文彦听说林晚星在青竹村种出亩产千斤的红薯,激动得拍案而起:“若此粮能推广到江南,何愁水患无粮?赵姑娘,复试时我们可以联手,向考官进言推广新作物!”
林晚星正有此意,两人约定三日后一同前往贡院。告别沈文彦后,林晚星回到客栈,刚推开房门,就看到萧彻的侍卫站在屋里,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姑娘,将军让我送来这个,说是复试能用得上。”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本《大雍农政志》,还有一份标注着各地土壤特性的图谱。侍卫补充道:“将军说,丞相的人可能会在辨粮环节动手脚,用异域的毒草冒充粮种,这本图谱上有详细记载。另外,吏部尚书是镇国公的门生,会暗中照拂,但明面上还要靠姑娘自己。”
林晚星摩挲着《大雍农政志》的封面,上面有萧彻的批注,字迹苍劲。她抬头望向窗外,京城的夜空被灯笼照得通红,却不见青竹村的星光。她从行囊里取出丫丫的字条,贴在胸口,轻声说:“丫丫,娘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三日后,贡院外人头攒动。林晚星和沈文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周明远带着几个家奴站在一旁,眼神阴鸷地盯着她:“赵阿禾,别以为有萧彻给你撑腰就能得意,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京城不是你这种村妇该来的地方。”
林晚星懒得与他纠缠,淡淡道:“考场见真章,口舌之争没意思。”说罢,转身走进贡院。周明远气得脸色铁青,却被一旁的家奴拉住:“公子,丞相吩咐过,别在贡院外闹事,等她进了考场,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贡院的考房狭小而整洁,林晚星刚坐下,就有吏员送来考题。第一场农政问答的题目是“如何解大雍粮荒之困”,林晚星提笔就写,以青竹村的实例为引,详细阐述推广土豆红薯的计划,从育苗、种植到仓储,条理清晰,字字恳切。写到动情处,她想起那些饿死的流民,笔尖都微微颤抖——她不是在写策论,是在写百姓的活命之路。
第二场实地辨粮设在贡院的空地上,几十种作物种子摆在长桌上,有常见的稻麦,也有罕见的异域杂粮,其中果然混着几种形似粮种的毒草。林晚星对照萧彻给的图谱,一一指出毒草的特征,甚至当场演示如何用清水辨别——毒草种子泡水后会浮起,而粮种会沉底。
周明远站在一旁,见她轻松识破陷阱,脸色越来越白。轮到他辨粮时,竟把一种名为“苍耳子”的毒草当成了芝麻,被考官当场指出,引得周围考生一阵窃笑。御史考官看着林晚星,眼中满是赞赏:“赵考生不仅识粮,更懂粮,难得。”
复试结束后,林晚星刚走出贡院,就被沈文彦拉住:“赵姑娘,刚才吏部尚书亲自看了你的策论,连连称赞!”他兴奋地说,“看来我们推广新作物的希望,不远了!”林晚星笑着点头,却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两道视线盯着自己——是相府的人,她们还没放弃。
回到客栈时,陈掌柜已经在门口等候,神色凝重:“姑娘,将军传来消息,丞相要在复试结果公布前对你动手,让你立刻转移到镇国公府暂住。”林晚星心中一紧,刚要收拾行李,就听到客栈外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危险,已经找上门了。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震得门板发颤,门外传来粗粝的喝骂:“里面的人听着,奉丞相令,捉拿叛逆赵阿禾,识相的赶紧开门!”陈掌柜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后院:“姑娘,后门通着巷弄,我让人引你从密道走,这里我来拖延!”
林晚星却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墙角的柴火堆和灶房的水缸:“来不及了,密道入口在柴房,他们肯定会先堵那里。”她迅速扯下头上的银簪,挑开床底的暗格,里面是萧彻留下的信号弹——红色烟柱代表“急需支援”,射程能覆盖镇国公府周边。“陈掌柜,你带两个伙计守住前门,用桌椅堵门,我去柴房制造动静,引他们分兵。”
话音未落,前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十几个手持钢刀的兵卒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管家,正是相府的魏管家。“搜!给我仔细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魏管家阴沉着脸,“丞相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晚星趁机绕到柴房,点燃一把干柴扔在地上,浓烟瞬间呛得人睁不开眼。“不好!柴房着火了!”她故意大喊,同时将信号弹对准天空引燃。红色烟柱划破京城的暮色,格外醒目。魏管家果然分了一半人手去扑火,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往后院闯。
“赵姑娘,这边!”萧彻的侍卫从屋顶跃下,手里的长剑挑翻两个冲来的兵卒。林晚星紧随其后,靴筒里的短匕滑入手心,在一个兵卒扑来时侧身避开,反手将匕尖抵在他的颈动脉上:“让开!”兵卒吓得浑身僵硬,被她推搡着挡住了后续的攻击。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脆响。“镇国公府护卫在此!尔等擅闯民宅,公然行凶,眼里还有王法吗?”沈文彦骑着一匹枣红马,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着玄甲的护卫,手中长枪直指魏管家。原来沈文彦离开贡院后放心不下,托人打听了镇国公府的护卫驻地,特意去搬了救兵。
魏管家脸色骤变——镇国公府的护卫直属禁军,他不敢轻易得罪。但想到丞相的命令,还是硬着头皮喊道:“我等奉丞相之命捉拿叛逆,与镇国公府无关,识相的赶紧让开!”“叛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马队后传来,萧彻身披银色铠甲,在护卫簇拥下缓缓走来,“赵姑娘是镇国公举荐的人才,何时成了叛逆?魏管家,你这是要污蔑镇国公府吗?”
魏管家看到萧彻,双腿一软差点跪倒——萧彻不仅是镇国公的得力干将,更是陛下亲封的“平北将军”,手握兵权,丞相也得让他三分。“萧、萧将军,这是一场误会……”他结结巴巴地说,挥手示意兵卒撤退,“我们这就走!”
“误会?”萧彻冷笑一声,“擅闯民宅、纵火伤人,还敢说是误会?来人,把这些人拿下,送到刑部问罪!”护卫们立刻上前,将魏管家一行捆了个结实。魏管家气急败坏地大喊:“萧彻,你敢!丞相不会放过你的!”萧彻懒得理他,翻身下马走到林晚星面前:“你没事吧?”
林晚星摇了摇头,看着他肩上未愈合的伤口——那是之前在青竹村留下的旧伤,显然是匆忙赶来时扯裂了。“你的伤……”萧彻不在意地摆手:“小伤而已。镇国公在府中候你,我们现在就过去。”
镇国公府的书房里,檀香袅袅。年过花甲的镇国公赵弘端坐在太师椅上,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目光落在林晚星身上时,带着审视与赞赏。“赵姑娘,你的策论我看过了,‘以农救民’四个字,说到了老夫的心坎里。”他指了指桌上的地图,“大雍北方蝗灾、南方水患,粮库早已空虚,丞相却把持粮道囤货居奇,若再不想办法,明年开春就要天下大乱了。”
林晚星上前一步,指着地图上的黄泛区:“国公爷,这里土壤肥沃,只是常年积水,若推广水稻与红薯轮种,既能防洪,又能增产。还有西北干旱之地,土豆耐旱耐贫瘠,最适合种植。只要朝廷出面协调种子、派遣农技人员,不出两年,粮荒就能缓解。”
赵弘端点头称赞,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奏折:“这是老夫拟的《新粮推广疏》,已经附上你的青竹村实例,准备明日呈给陛下。但丞相在朝中势力庞大,必然会从中作梗,你需要做好准备。”他顿了顿,又说:“复试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名列第一,吏部拟授你工部屯田司主事,专管新作物推广,这是你的官印。”
一枚铜制的官印放在桌上,刻着“屯田司主事赵”的字样。林晚星双手接过,只觉得这枚官印重逾千斤——这不仅是官职,更是千万百姓的活命希望。“国公爷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离开镇国公府时,夜色已深。萧彻送她到客栈门口,递给她一个玉佩:“这是镇国公府的令牌,遇到麻烦可直接亮明身份。丞相不会善罢甘休,我已安排了八个护卫暗中保护你。”林晚星接过玉佩,月光下,玉佩上的“赵”字清晰可见。“萧将军,谢谢你。”她轻声说——从青竹村的偶遇,到京城的数次相救,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
萧彻看着她,眼神温柔:“你不必谢我,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让百姓有饭吃,让朝堂清明。”他顿了顿,又说:“明日早朝,国公爷会力荐你的推广计划,丞相必然会发难,你做好当庭对质的准备。”
回到客栈后,林晚星没有休息,而是连夜整理新作物推广的细则。她将青竹村的种植日记、产量报表、各地土壤适配表一一分类,又写下应对丞相刁难的预案——比如丞相可能会质疑新作物的安全性,她可以当场展示红薯的食用方法;若质疑产量,她有李大爷等村民的联名证词。
夜深人静时,她从行囊里取出丫丫的字条,借着油灯的光一遍遍抚摸。“娘,我种的红薯苗发芽了,李先生说,等它们长大,娘就回来了。”歪歪扭扭的字迹,却让她红了眼眶。她将字条贴在胸口,轻声说:“丫丫,娘很快就能让天下的孩子都吃上红薯了。”
第二天一早,林晚星刚洗漱完毕,就接到入宫的传召。太监宣旨时,语气带着几分恭敬——谁都知道,这位从乡野来的女官,是镇国公和萧将军力保的人。林晚星换上崭新的青色官袍,戴上乌纱帽,镜中的女子,虽面带风尘,却眼神坚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求活命的寡妇赵阿禾,而是即将在朝堂上为百姓发声的屯田司主事。
皇宫的太和殿内,气氛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陛下高坐龙椅,面色威严。镇国公刚读完《新粮推广疏》,丞相魏渊就出列反驳:“陛下,臣以为不妥!那红薯土豆乃异域之物,来历不明,若有毒性,岂不误伤百姓?且推广新粮需耗费大量国库,如今边境战事吃紧,粮草应优先供应军队,而非冒险种植未知作物!”
他的党羽纷纷附和:“丞相所言极是!一个乡野村妇的话,怎能轻信?”“若推广失败,民怨沸腾,后果不堪设想!”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出列跪拜:“陛下,臣有话要说。”
陛下抬了抬眼:“准奏。”林晚星起身,目光扫过魏渊:“丞相说新作物有毒,臣愿当场试吃;说产量不实,臣有云溪县令、里正及五十户村民的联名证词;说耗费国库,臣的推广计划无需国库拨款——只需将丞相囤积的陈粮兑换成种子,再动员流民开垦荒地,既解决粮荒,又安抚流民,一举两得。”
魏渊脸色一变:“你胡说!老夫何时囤积陈粮?”林晚星从袖中取出一份清单,双手奉上:“这是臣在云溪县查到的账目,相府的粮行在北方蝗灾后低价收购陈粮,如今以十倍价格出售,账册上有相府管事的签名,臣已将人证物证移交刑部。”
陛下接过清单,脸色越来越沉。魏渊额头冒汗,却仍狡辩:“这是诬陷!是萧彻和镇国公联手陷害老臣!”“丞相是否被陷害,陛下一问便知。”林晚星从容道,“臣恳请陛下派钦差前往云溪县查验,若臣所言不实,愿受斩刑;若丞相确有囤粮之举,还请陛下为百姓做主。”
镇国公也出列跪拜:“臣愿为赵主事作保!”萧彻及一众寒门官员纷纷附和:“臣等愿作保!”陛下沉吟片刻,拍案道:“传旨!命萧彻为钦差,即刻前往云溪县查验,若魏渊确有囤粮之罪,革去丞相之职,交刑部查办!”
魏渊面如死灰,瘫软在地。陛下又看向林晚星:“赵爱卿,你的推广计划,朕准了。朕拨给你三千石种子,由你全权负责,所需人手,可从禁军及流民中调配。若能在一年内初见成效,朕封你为屯田司郎中!”
“臣遵旨!谢陛下!”林晚星跪拜在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阳光透过太和殿的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她知道,这只是她朝堂之路的第一步,推广新粮的过程中,还会遇到无数阻碍——魏渊的余党、地方官的刁难、百姓的疑虑,但她不怕。
走出太和殿时,萧彻正等在门口,他即将启程前往云溪县,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这里是我收集的各地农官名单,都是清廉能干之人,你可放心任用。”他看着林晚星,眼神里满是期许,“我在云溪县等你的好消息,等天下百姓都吃上红薯的那一天。”
林晚星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春风拂过皇宫的红墙,吹动她的官袍。她抬头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青竹村的红薯地郁郁葱葱,看到了江南水患之地的百姓捧着新收的稻谷,看到了西北干旱之地的孩子咬着香甜的土豆——这,就是她的初心,也是她的使命。
回到工部衙门,屯田司的吏员早已在门口等候。他们中有人好奇,有人轻视,毕竟一个从乡野来的女官,在男尊女卑的朝堂上太过扎眼。林晚星没有多说,只是将推广细则放在桌上:“从今日起,我们分三路行动——一路去北方发放种子,一路去南方指导水田种植,一路留在京城建立育苗基地。谁愿意去北方?”
吏员们面面相觑,北方苦寒,没人愿意主动请缨。林晚星站起身:“既然没人愿意,那我去北方。”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新粮推广不是升官发财的捷径,是救民于水火的重任。若有人不愿干,现在就可以走;若愿意留下,就跟着我,踏踏实实地为百姓做事!”
一个年轻的吏员站了出来:“主事大人,我愿跟您去北方!我是北方人,知道那里的百姓有多苦!”紧接着,又有几个吏员陆续站出。林晚星笑了——她知道,只要她以身作则,就一定能凝聚起一股力量,在这片土地上,种出属于百姓的希望。
三日后,林晚星带着种子和吏员,踏上了前往北方的路。马车驶离京城时,她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巍峨的都城,又看了看手中丫丫的字条。阳光正好,春风和煦,她知道,一场改变大雍命运的“丰收”,即将在她的手中,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