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按部就班地来到这个世界,按部就班地长大,升学,按部就班地工作,最后按部就班地死去,这样的按部就班对这个按部就班的世界有什么在按部就班之外的意义吗。
习惯组成了人的一切,也因此组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即使不会看到同一片天空两次,一切的约定俗成却已重复了无数次。照这样说,人和世界是镜子的两端也说不定。而稚站在境界面之外。
“总而言之,因为你妹妹的原因你需要戒酒,是这样吧。”
“啊...或许算是吧。”
今天是妹妹按部就班升上大学的第一天,在这样的下午同样按部就班地来到咖啡馆的我不免要对按部就班多想一些。而这也是近似于按部就班的无意义思考。
我早就说过的,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
“然后因为宵禁无论是KTV还是酒吧还是live基本都去不了了。我说假如真的那样还不如死掉算了。”
“或许是这样吧。“
对于雾雨来说完全没有影响的东西在镜子的反面构成了爱里的世界,这也就是为什么爱丽丝在‘Down The Rabbit Hole’之后对兔子洞的一切大惊小怪。
不过在成为‘尾上悠’之前,我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是尾上樱的哥哥,又或者是向日葵的武士,银河铁道的乘客,炸脖龙或是飞鸟停栖的稻草人。所以既谈不上死也不至于就这样算了。镜子映照出的是无穷多个世界,而镜子却只有一个。
“真是个好哥哥呢。”
她似乎有些冷嘲热讽,大概是我模棱两可的态度引起她的不满了吧。
“是这样呢。”
所以我只能附和她。像是鸡尾酒里贴在杯壁上的气泡。
“悠真的是脑子有点问题啊。这样就好吗?”
“怎么了?”
爱里清了清嗓子,习惯性地用手捻起耳钉。
“我是说,这只是你的妹妹希望你做的事,你要成为怎样的人应该是尾上悠说了算才对吧。悠,你自己想这样做吗?”
酒的话,大概只是一种习性而已,所以我并没有关于想不想戒酒的顾虑,更多的是像鱼没有了水会怎么样的担忧。不过既然世界上有人能够克服把脏东西随意地擦在衣服上的恶习,戒酒应该也并不算什么难事,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是无所谓...”
“而且,这简直就像是长在温室里一样,我并不觉得这对妹妹有什么好处。永远活在兄长荫蔽下的妹妹,会有除了哥哥的妹妹之外的身份吗?到了阳光下不多久便会枯死的花朵,悠是能够想象的吧。”
好像是有些道理呢。就在昨天傍晚回去的时候妹妹头上的茉莉花因为脱水枯死了。无法想象没有我的妹妹,但想想长久以兄长身份活着的我在过去的一年里又活成了什么样的人,或许还是听听爱里的意见比较好。
不过我和妹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应该是怎么样都好。戒酒只是船到桥头的事。我也并没有和她说过要去做,只是单纯地把妹妹的话提出来了而已。她总是这样。
“或许的确是你说的那样吧。”
感到有些口干舌燥的我还是选择了无条件认同她的话。口中的咖啡并不解渴,但液体的感觉还是起了些安慰剂的作用。就好像我这种人的认同相当廉价,但好歹算是认同。
“说起来,爱里也有兄弟姐妹吗?”
“...倒是没有。”
“这样啊。”
她回答地有些犹豫。不过本人这样说就算是没有好了。对话告一段落的我们各自看起纸媒介的文字。今天的书是《外城》。
向往着别人生活的世界,实际上也一样会有许多困扰吧。尾上悠只要成为尾上悠就好了,不用去当哲学家,诗人,空气力学先驱或者追风筝的人。我并不羡慕稚。
“想起来,这个送你。我有点讨厌看到这东西。”
爱里的话打断了穿过通往夏天隧道的我。她从包里翻出了Phantom下一次演出的门票。我想大概是因为票卖不完而厌烦吧。
并没有不去的理由,所以就去吧。世界就是如此顺水推舟的地方。
“那我就收下了。”
于是我在宵禁的义务上又多了看live的义务。倒不如说一直都有。
......
已经忘记话题是谁发起的,只是同样顺水推舟地想起了天台上的哲学家。
“说起来,稚还是认为我并不喜欢她。”
我想起了天空下稚的笑容。虽然她抱着何种心情是世界外的问题。
“那再来试试吧。”
于是像往常一样的,我和爱里接吻了。
同样是带着酒味,烟草味和少女气味的嘴唇,感觉却和稚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是喜欢稚的,这就是相当简单易懂的证据与逻辑。除了1就是0,因为逻辑是二进制的。
“还是和之前一样。”
“我也是。”
我和爱里各自有喜欢的人,所以这样的接吻除了验证的性质外没有其他意义。这是我们早已达成的共识,所谓纯粹的接吻。
像是这样的下午茶习惯也是如此。比起天台我会提前步行更远的距离来到这里,只是或闲聊或看书地坐两三个小时,除了打发时间的性质外没有其他意义。
而对于她,对于处在镜子另一面的尾上悠型星人,大概也只是为了向廉价的我索求些廉价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