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不知此箭何处射来,不过一身怒火发泄在了唯一站着的李元莽身上,毕竟两次受伤李元莽都在场。
山君一跃而来,飞速而至,李大同欲阻拦,被无情拍飞,紧接着一巴掌把李元莽压在地上,李元莽动弹不得,在山君不断加大力度准备将李元莽折磨致死时,或许是体内潜能爆发,李元莽感觉自身力气逐渐在加大,莫名的怪力让李元莽获得些许挣扎机会,但也只是徒劳挣扎。
轰隆隆!
‘来了!’
李元莽终于等到了,眨眼间一道金色雷龙从天而降,强大的压迫感让李元莽几乎窒息,强烈的光芒让让人不得不紧闭双眼,不敢与天威对视,待到一股焦炭味涌入鼻翼时,李元莽睁开眼,只见面前的山君已濒临垂死,从脊骨到腹部被天雷无情击穿,甚至周遭一大圈都成了焦炭。
“这天雷那么狠?”
李元莽不禁诧异,随即他发现面前有一些浮在空中的金色光团,如同蒲公英一般,李元莽小心翼翼的触碰,感觉十分温暖,不似实体,指尖的蒲公英突兀地消失了,变成一股热流沿着脉络涌入丹田,一旁大大小小金色蒲公英仿佛感受到呼唤一般,一同往丹田聚拢直至消失。
李元莽还未明白是什么,忽然感觉天上传来一股惊悚感,下意识抬头看天,只见天上乌云几乎变成了金云,只因无数天雷聚集,虽集中却不落下,仿佛酝酿着天大浩劫,雷电如蛛网一般密集,中间巨大的金色雷龙渐渐成型。
虽然天地不言,但本能告诉他,这金色雷龙是冲着自己来的,李元莽一时间感受到了天地压迫,雷龙之怒,此等杀机,不亚于夺子杀妻之恨。
等等,夺子?那些金色光辉的蒲公英!
“不是,贼老天你钓鱼执法?!”
李元莽愤怒呐喊,不管这雷电形成的巨龙有没有听懂,最终雷龙还是无情落下,天威面前,生命渺小,李元莽无能为力,只能闭眼等死。
雷龙落下,刹那间天地失色,万物寂静,方圆数里的树木一一尽伏,中心之物更是被吹飞,李元莽只能抱着山君沉重的身体苦苦支撑,片刻之后,感觉自己身体没有任何疼痛与麻痹感,疑惑地睁开了眼,只见雷龙并未落下,天威被人挡住或者说被击散了。
白裙绛褐,衣袂飘飘,束发的芙蓉巾被狂风吹飞,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她面容清丽无暇,杏眼晶莹剔透,此时她绣眉微蹙,嘴角抿血。
月下无纤尘,万般皆寂寥;
一点惊鸿面,信手斩雷龙!
乌云驱散,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如同白纱,覆盖在空中女子单薄躯体上,鲜红的血沿着被烧伤的手臂缓缓滴落,无尘洁白与刺眼嫣红,遗世独立与楚楚可怜,组成了一副绝世画面。
不知从何处起,飘来了幽幽光点,女子想单手握住,却尽数飘走。
李元莽从未见过如此的美景与佳人,一时间看呆了,女子忽然转过身,眼中神情难明,似恼,似怨,似无情,随后挥手无数纤尘于她身前凝聚,最后数把浅蓝的晶莹飞剑凭空凝结,纤细而布满伤痕的手掌化为剑指,目标直指李元莽位置。
李元莽一时间猝不及防,不明白她为什么救了他后还要杀他。
不过飞剑与李元莽擦肩而过,直指其身后的山君,最终的杀气化为几缕凉风拂过,伴随着一声哀嚎,重伤的山君最终死了。
“仙子!”
李元莽再回头时,早已仙踪渺茫。
唯有地上从白衣女仙青丝散落的芙蓉巾,说明着一切并非幻觉。
-----------------
李锦德是一个身高七尺,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虽身着华服锦绣,面容富态,不过额头带着一道长疤,只要发起怒来就会带着几分凶狠,言行举止间尽显草莽之气。
传闻其本是野山窝里的山贼,后认识贵人指明道路,半道从商,近二十余年来靠着狠辣手段成为一大商贼。
李元莽下山后昏迷了一天,醒来后就被罚跪于堂前,李锦德手拿着藤鞭不停挥舞,李元莽虽然有所收获,这点抽打并不是很疼,不过他依旧按照记忆的‘李元莽’的性格哀嚎求饶。
“你知道为了救你这兔崽子折了多少人吗!?”
“你玩女人我不管,你命都不要了?”
“老子就应该打断你的腿,让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秉承着前身的‘我知道错了,但我不改’的原则,李元莽主动认错,不过‘爹’这个词却是难以启齿,他更希望说的是‘老东西,差不多得了’,不过半个时辰,一共就抽了三鞭,说教反而比棍棒教育多,看来李锦德也很疼惜他这唯一的孩子。
累了的李锦德回到太师椅上坐下,倒了杯茶,咂咂嘴,冷声道
“至于徐家那两个娃娃,敢诓我李锦德的儿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李元莽刚想说些什么,结果看见李锦德那冰冷的神情,害怕说多错多,连忙称是随后退下,出门时一道人影突显,不慎相撞,李元莽见是一老人,连忙扶住,并且询问。
“老人家,你没事吧!”
李元莽欲带去检查,不过老人连连摆手,表示不用,并用手拍了拍李元莽手背,示意安慰。
“没事,小伙子心地真好哇,某还没老到这种程度,你先去忙吧!”
便不管李元莽的挽留,缓步离开。
“小少爷,变了很多!”
李元莽离开不久,刚才那老者来到堂前,李锦德闻言没抬起头,自顾自的倒茶。
“毕竟经历了一次生死,以前打他还未动手已是哭闹不得,如今硬挨三鞭却是不哭也不闹。”
见老者走动,李锦德扶着老者上座,倒了一杯茶,看着眼前枯槁老人,想起二十年前遇到的情景,一句‘在下梁生,愿与公子结一番善缘’,不禁感慨唏嘘
“梁生,你老了许多啊!”
“确实是老了,寻常人活个甲子便是幸事,而某多活了两个甲子,却是乏味,如今也快了。”梁生颤抖的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不在意笑了笑,然后提点道
“老爷该早做打算了,紫薇飘渺,晨星陨坠,此地气运将尽。”
“唉,这代虞皇枉为人子,如此糟蹋这三河汇流的沃土之地。”
“前人筚路,后人怎知。”
梁生半是嘲讽半是惋惜道,喝完一杯茶,看着门口犹豫片刻后,说出了一句让李锦德面色剧变的话
“在小公子的身上,我看到了有仙人之韵。”
“仙人?”
“极有可能和那晚的人仙劫有关。”
人仙劫,传闻聚气/蕴灵/通明之后便是传说中的神游境。
神游境可沟通天地之力,假天威以惩敌,共明月而长终,超脱凡域以为仙,伏首间可尽灭一城一国,非人力所能及,亦称之为人仙!
梁生看着被落雷削去山头的梧岽,眼中尽是羡意。
……
“什么叫你们抓住了徐风,徐风逃了出来!?”
刚出祀堂,看着东边一间屋子燃着熊熊烈火,有下人提着水桶前去灭火的,也有拿着武器的,人影纷乱间李元莽随手抓住一个下人询问发生何事,那人见是李元莽,赶紧回答。
李元莽本想把徐风一同带下山,结果不知道是醒来跑了还是被风吹走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然后下山了,后来在李元莽罚跪的时间里,徐风上门要求释放徐问薇,李锦德什么人,没给徐风好脸色,然后,然后就打了起来,最后徐风被擒。
李元莽连忙赶去火灾处,只见徐风浑身是血,手脚处是一对铐链,双肩处更是一对挂钩勾住琵琶骨,此时狼狈不堪。
“你们做什么,退开!”
为首的管家见是李元莽来,上前招呼李元莽
“小少爷切勿靠近,虽然他重伤了,但还是有些手段。”
“李元莽你们父子都是畜牲!言而无信,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徐风披头散发被扣押在地上,见到李元莽的到来更是目眦欲裂,想要奋力爬起却是被身后两名高手用木棍死死架住,动弹不得。
李元莽还未说话,名叫常四的管家看见李元莽脸色一变,以为是生气了,随即眼神一狠,厉声道
“敢侮辱李府,来人废了他!”
“住手!”李元莽连忙制止。
“少爷这是老爷的命令”常四劝阻道,而徐风身后两个高手欲动手废掉徐风,突起异端,本是晴空万里,怎料大风忽起,刮得飞叶乱舞,闭耳障目,隐约中一阵金光闪过,众人再次恢复视线时,面前的徐风早已失去踪迹,另留地上草草二行血字。
言而无信,不得好死。
短短八个血字如泣如诉,恨意滔天。
常四见状又急又怒,连忙叫人去外面搜寻徐风,身后响起一阵哀嚎,是扶头作痛的李元莽在痛苦呻吟。
“少爷,您怎么了?”常四十分贴心的询问道。
“没事了,你们随意。”此时李元莽心哀莫大于心死,已经无语问青天了。
“徐问薇在哪?”
“少爷居室内。”
“对了,东西给我。”
李元莽指了指徐风落下的东西,对着常四嘱咐。
借用陈友谅一句话:你们害苦了我啊!
再借用某主角的话:你已有取死之道!
他什么都没做就被拉了一个仇恨,只希望最后能抓得住徐风,就算抓不住,到时候冤有头债有主,血别溅自己身上就好。
李元莽的院子无疑是整个府内最豪华之处,不仅有奇珍异石做点缀,连奴婢也是最多的,大抵姿色都不错,一般人都不许入内,不过前身倒是对这些没兴趣,如今李元莽回到院内却是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甚是怪哉。
来到自己屋子前,却发现不少莺莺燕燕围于屋内外,李元莽咳了咳,围在外面的少女们闻声纷纷退让拘谨,李元莽食指竖于嘴前,示意安静,静静地听着中心几人的对话。
“徐姐姐,我最近早上起身总是头晕手脚乏力,这该如何?”
“每日早起喝些山药黄芪汁即可。”
“那我呢,脸上起了好多疱,妆粉都遮不住。”
“凉瓜糊敷患处,莫要上妆。”
“我臂上痱子很多……”
“莫近花丛……”
中间之人便是徐问薇,她被众人所围绕,不过身着朴实无华,双眼系以条白绸遮挡,小家碧玉的气质与周着的粉妆玉琢格格不入,犹如姹紫嫣红中显眼的小白花,李元莽脑海中残缺的容貌补全了,不过倒也没想象中惊艳动人,素面朝天的徐问薇唯有清纯清秀在莺莺燕燕中才显得独特。
她是一位奇女子,年纪轻轻,目不能视,却能分辨百草开方救人,甚至对于穷苦潦倒之人她几乎分文不取,宛如圣人降世。
说实话,他跟徐风有君子之约,本意是不想动徐风的,徐风一箭推翻山君、手捏雷龙的仙子、乃至自己‘死而复生’,无一不说明了这个世界不简单,他可不想瞎踢到什么钢板。
可惜事与愿违,是自己这边被动开了个头,不管后事如何,徐问薇在手大抵是没错的。
思索时,徐问薇的一句‘还有人吗’,唤醒了他,此时除了她在外,其他人都发现了李元莽的到来,主动的让开一条路,李元莽见前面的人看完病了,招手让她们都退下。
“你看我可有何患?”
徐问薇听到男声略有些惊讶,这几日她被禁锢于此处,大抵都是这些府里丫鬟奴婢来往,男子是头一回见。
“请坐。”
李元莽不禁莞尔,自己的起居室被别人当诊室就算了,居然还被反客为主了,不过她居然没认出自己倒是让他惊讶,李少爷那么没牌面?连声音都不记得了?
徐问薇沉吟许久不言语,这与她之前信手拈来的样子很是不同,李元莽也闲着单手称着侧脸,食指轻轻敲着桌面百般无聊地看着她。
“你能安静些吗?”
过了好一会,徐问薇似有些恼羞成怒,生气的提醒道
“徐大夫,看来你也不行啊~”
李元莽伸了个懒腰打哈欠,带着轻蔑口气道,徐问薇大约是不服气,短暂地睁开了眼,李元莽只见是一双琥珀淡红的双瞳闪过,似有些熟悉和陌生的感觉,欲细思时,她却悠悠道
“体内盛阳,体表阴衰;阴阳不容,内外不同。此乃短命之相,你活不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