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尔达没有半分犹豫，指尖一弹，暗水晶再次射出一道紫色光线，直扑索尼娅而来！
电光火石间，索尼娅的侧脸上就冒出了个紫色纹章，和雷额头上的一模一样！
雷眼疾手快，没等水晶出现反应，一个转身把索尼娅紧紧抱在怀里，喘着粗气大喊：“你们快带大家走！索尼娅生气的话，方圆百里都得寸草不生！快！”
他在地城见过索尼娅“眼光一闪”的破坏力，这招要是现在用出来，眼前的贫民区怕是得直接消失……
海萨镇的惨剧，他绝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可神经紧绷的雷，除了自己的心跳“咚咚”炸响外，却没感受到周围有任何紧张的气氛。
眼前的骑士侍从们，也只是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雷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完全陷入宕机状态。
“你在干什么？”安静了一小会后，索尼娅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还带着点微凉的气息，“你的脸很烫。”
雷这才猛然发觉，两人侧脸正紧紧贴在一起，索尼娅在风中左右摇摆的粉色发丝，不停地在蹭着自己的鼻头！
“咳咳！”直到盖伊布发出刻意的咳嗽声，雷才像触电一样地猛然松开怀抱，可右臂因为还被索尼娅扣着，他重心一歪，一个踉跄侧身坐到了地上。
“不……不可能！”泽尔达的银白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紫瞳直愣愣地盯着半空中的暗水晶——它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红光！
侍从们见状，有的摇头，有的别过脸，还有的捂着嘴偷笑，议论声很快取代了沉默：
“首席勇者居然这么怕老婆……”
“布鲁雷也有这么丢人的时候。”
“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笑死人了……”
这些话像无数根针直戳雷的脊梁骨，让他顿时面红耳赤，脑袋低得快贴到胸口，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炸开，这还是雷头一回听见索尼娅笑得这么开心，“你怎么这么怕我啊，哈哈哈哈……”
这一笑像开了闸，盖伊布和侍从们也忍不住哄堂大笑，空气都跟着轻松了起来。
“不！还没完！肯定有问题！”只有泽尔达还在歇斯底里地喊叫，不断地往暗水晶里灌注魔力，向索尼娅一道接一道地发射紫光。
可这些光线除了在索尼娅脸上、手臂上留下更多纹章外，根本没有让暗水晶闪现半点红光。
雷抬头看着被纹章印成大花脸的索尼娅，又看了看毫无变化的暗水晶，也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这劫后余生的轻松感，真是来之不易。
“哎呀，事情要比预想中的有趣啊。”盖伊布率先止住笑声，伸手拍了下泽尔达说，“好了侠士，结果很清楚了，停手吧。对了，你这印章能洗掉不？洗不掉的话……这姑娘可就真要杀人了，哈哈！”
“不！不会这样的！”泽尔达完全听不进去，还在不停往水晶里灌魔力，暗水晶被过载的能量撑得亮如灯盏，却不再射出紫色光线。
突然，暗水晶闪起白光，一道不耐烦的人声炸出来：“泽尔达你没完没了是吧！相同的样本传了多少遍了！有没有红光，你看不见吗！”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肯定是你搞错了！”泽尔达厉声吼了回去，都说暗精灵之间关系都很差，果然不假。
“魔研院每个人都收到了你这该死的样本！判断都是一样的！这不是魔女！”水晶传来的人声也更凶了，“你这不学无术的半吊子，这次封你三十天起步……”
“这帮混蛋！”泽尔达攥住暗水晶狠狠一捏，紫色碎片像飞散的花瓣一样，随风消失在夕阳浸染的小巷中。
雷皱着眉大笑：“哈哈！竟然还有开麦和封号的说法，魔研院还挺先进的嘛……”
可笑着笑着，他突然又僵住了……魔研院的暗精灵，当真觉得索尼娅的能量样本没问题？
“没问题”搞不好才是最大的问题！
可这问题到底出在哪？这越想越让人心里发毛。
索尼娅收起难得的笑意，轻蔑地瞥了眼泽尔达，略带烦躁地说：“哼，太让人失望了。”
这句话，算是给今天的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夕阳把贫民区染成暖橙色，皮尔斯家杂乱的废墟在地上无声地躺着，断木碎砖里还沾着些许黑面包的残屑。
尽管各家各户依然闭门不出，但周围早已被炊烟的气味笼罩，仿佛刚才的冲突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按说，贫民区的破房子历来不在骑士团的保护范围内，把命魂天赋贫弱的人丢到社会边缘自生自灭，这才是埃尔加王国公认的常态。
这规则看着残酷而毫无人性，却是这个“勇者之国”长治久安的关键——血统、天赋、实力、地位四个维度自然挂钩，强者上位，弱者食尘……规则越简单，执行越高效，争议也越少。
可时过境迁，四个维度中的“血统”渐渐占了上风。
毕竟命魂天赋也靠遗传，世家大族哪怕偶尔出个弱鸡后代，也不会马上让他们大权旁落。
谁让“血统”属于玄学范畴呢？总有理论可以帮这些贵族解释，说偶然出现的弱者只是漫长族谱中的一个例外，他的后代肯定还是会比天赋平平的边缘平民要强很多……
也正因如此，埃尔加才能有世袭的贵族和王室，有着和另一个世界一样的人情世故。
泽尔达是外邦人，盖伊布按照相应规定，让侍从带着他去了治所做笔录，不过罪名与破坏无关，只是“在城镇禁战区挑起战斗”。
最终结果真如索尼娅所愿，除了雷和她外，其余的人全“滚”了。
罗杰斯气喘吁吁地跑回贫民区，一眼就看见雷额头的紫色圆印，再看索尼娅……她霜白的脸上满是相互重叠的紫色纹路，活像个被按满印章的玩偶。
“老大，你解释一下……你们是在玩啥新游戏吗？”罗杰斯哭笑不得地指着两人的脸问。
“是啊，一个特别无聊的游戏，哈哈……”雷无奈地笑了，他的右臂还被索尼娅紧紧扣着，“详情待会再说，你先帮个忙。”
罗杰斯顺着雷的目光看去，索尼娅正和躲在废墟里的老妇交谈。
老妇靠在断墙根上，白发被风吹得贴脸，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蜷缩在地。不细看的话，衣衫褴褛的她简直就像废墟的一部分，难以分辨。
“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手下？”索尼娅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澜，却带着几分真切的在意。
“小姐说笑了……”老妇身体一动不动，声音轻得像风，“我一个老太婆，不惹人嫌就心满意足了，哪能帮上您什么忙呢？这是我的家，我得等着皮尔斯回来。”
“你的能量反应非常微弱，刚才却试图挡住白毛人。”索尼娅皱着眉，一本正经地瞎分析，“你肯定隐藏了力量，不然说不通。”
老妇被逗笑了，带着一丝苦楚说：“我哪有什么力量啊？我们这种天赋贫弱的人，跟无能力者差不多……我想帮皮尔斯解围，只因为我是他的妈妈呀。”
“这样啊。”索尼娅低下头若有所思，“我还以为‘妈妈’是你的名字，原来这词另有深意。”
罗杰斯听着这脱线的对话，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老大，索尼娅小姐……平时都这样吗？”
“习惯就好，她一直都这样。”雷见怪不怪地笑着，“罗杰斯，你花钱找人修一下他们的房子呗？你先答应下来，不然索尼娅都不肯走。”
老妇神情沮丧，但还是彬彬有礼地回绝了索尼娅的好意，不过索尼娅却不肯罢休：“这房子我挺喜欢的，我想要它恢复原状。”
看着索尼娅那冷淡却又坚定的眼神，罗杰斯忍不住拍了拍雷的肩膀小声说：“我就说嘛，你别老是一嘴一个‘魔王’地叫人家，这不就是个有点傻气的大小姐而已嘛。”
“或许……你说的也对吧。”雷回味着这一天的经历，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而在远离埃尔加边境的千里之外，雪山之巅上的希卡梅洛魔研院里，一位垂垂老矣的暗精灵正看着悬浮的几十颗暗水晶静静发呆。
暗水晶不是“人造物”，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它们只是暗精灵随时可以召唤出来使用的暗魂魔法媒介而已。
像泽尔达这种资质普通的暗精灵，一次顶多召唤一个，可这位长发及地的老精灵，却能同时召唤数十颗暗水晶。
这夸张的数量是上万年暗魂修为的证明，也是使用某些高阶暗魂魔法的前提。
老精灵早就把索尼娅的能量样本复制到了每一颗暗水晶里，可就和其他暗精灵看到的一样，没有一颗水晶亮起红光。
“上次见到这种情况……有一千多年了吧？”他喃喃自语，抬起双手控制着暗水晶们在空中不断调整位置，渐渐排列成一个复杂的法阵。
这法阵的形制是如此复杂，哪怕少一颗水晶，恐怕都难以成型。
在最后一颗暗水晶到位的瞬间，所有的水晶突然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把房间照得有如烈火焚烧一样通红透亮，空气中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并不存在的灼热感。
而红光亮起的下一秒，老精灵立马隔空一攥，闪耀的红光随同砰然碎裂的水晶一起，在被其他人发现前悄然消失。
“哎呀，演员来得也太早了嘛。”老精灵闭上眼轻轻呢喃，他用暗魂魔法托起自己老迈的身躯飘到窗前，看着漫天的飞雪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他才慢悠悠地自言自语说：“算了，既然事关重大，还是等大公那个混蛋旅行回来……跟他聊过再说吧……”
语毕，他就顺势躺倒在暗魂魔法凝成的悬空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打起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