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的铃总是坐立难安,这种感受,恰似有一团烈火在心中熊熊燃烧,那个倔强的劲头在她心中郁结,令她难以平静。但仅有这股劲头是不够的,她需要将所有的爪牙和踪迹全部隐匿起来,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丝毫破绽,就像最为狡黠、最聪慧的狐狸一般。她需要比以往更加谨小慎微,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做到临危不乱,遇事不慌,用她的聪明才智度过一次次的危机。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天清晨,尚未完全从睡梦中苏醒的奴隶们,被粗暴地召集起来。当他们看到巴顿那张因暴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肥脸,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只见巴顿凶神恶煞般猛的向他们冲过来,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物件,满脸的青筋,眼神带着凶狠和不满。
铃的心瞬间一紧,她明白,新一轮的挑战与考验已然摆在眼前。
“你们这群一无是处的废物!是谁?!是谁动了老子的灯?!”他怒吼着,唾沫星子飞溅,有几个最前排的奴隶都已中招。
原本散发着光亮的金属灯盏,此刻他手中黯淡无光,犹如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
“说!是谁弄坏的?!”
奴隶们早已吓得缩成一团,每个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吭声,只能听见压抑的呼吸声。铃心中却是一紧,这个灯,她之前听说过。
【辉石灯?那个他老吹嘘是从城里法师那弄来的宝贝?】
此时的巴顿在人群里来回乱窜,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手中的短鞭拍打着自己的皮靴,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妈的,难道还要老子花钱去请那帮眼睛长脑瓜顶上的法师老爷?还不够被他们笑话的!”走了几步后他猛地停下,他那双凶神恶煞般的眼睛扫了一圈,看着一张张惊恐的脸,他冷笑一声,“哼,”目光落在了几个兽人奴隶身上。
“你们这些畜牲,爪子闲不住是吧?说!谁对魔法玩意儿有点了解?哪怕是听说过点什么?现在承认,老子只抽十鞭子!要是让老子查出来……”他话没说完,但那股阴狠劲儿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铃的心跳骤然加速。【了解魔法玩意儿?】她确实感觉的到那些晶石内部的能量流动,甚至能感觉到它们是否是正常的。但这能算吗?她下意识地想把头埋得更低,如果此时能有个地缝就好了。
【不能承认!】一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回响。【承认了会怎么样?巴顿会觉得奇怪,一个奴隶怎么会懂这个?他会刨根问底,会发现我的能力……会有更多麻烦,更多窥探!会影响我的计划。】她想起蒲叔临死前模糊提到的“莫里亚蒂”和“听力异常”,一股寒意从下而上直冲脊梁。
巴顿绕着人群慢慢踱步,鞭子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停在一个耳朵缺了角的年老狗头人面前,
“你?老东西,见过没?”
“啊……呜……”老狗头人惊恐的疯狂摇头,话都说不利索。
“没用的东西!”巴顿啐了一口,继续往下走,很快就到了铃和小弥面前。小弥哆嗦得快站不稳了,铃能感觉到她正靠在自己身上,体似筛糠。
【不行……】铃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巴顿,还有他那根脏兮兮的鞭子。
【如果没人承认,随便抓个人顶罪,很可能就是小弥!】她好像已经看到鞭子抽在小弥身上的样子……
巴顿的目光也刚落到小弥身上,鞭子也抬了起来。就在这时,铃猛的吸了口气,极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这个动作很小,但一直盯着她的巴顿看见了。
巴顿停下脚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铃,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低着头的狐族奴隶。他有点意外,但眼神很快就充满了算计。
“哦?”他拖长了音调,绕过小弥站到铃面前,高大的身影把她罩住了,“是你这小狐狸?呵,我早该想到了,野兽的直觉总比人强点,特别是你这对耳朵。”
铃从巴顿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只当这是狐族的野兽直觉。这让她松了口气,但巴顿粗暴的抓过她的手腕,把那个冰冷的辉石灯硬塞进她怀里。
“拿着!”他命令道,“竖起你的狐狸耳朵,给老子听听哪儿坏了!修不好……”他凑近了点,酒气和臭味喷了铃一脸,“就把你和你旁边的小废物一块扔去北边!”
说完,他推了铃一把,指着旁边的储藏室:“滚进去修!修好了再出来!修不好就再饿你三天!”
储藏室的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接着是落锁声。最后一点光也没了,周围一下黑了下来,黑暗和寂静像湿冷的毯子一样猛地裹了上来。。
铃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抱着冰冷的辉石灯,觉得有千斤重。她的心跳的很快,震的耳朵嗡嗡作响。被巴顿抓过的手腕还在疼。
【我干了什么?】铃瞬间就后悔了。【为什么要点头?修好了,他会怎么想?修不好……】巴顿的话还在耳边,小弥吓坏的脸也浮现在她眼前。
她低头看着怀里这坨金属和石头,这不只是个坏了的东西,它可能会引出更可怕的后果。她正被迫去碰一种自己既想懂,又害怕的力量。
此刻的铃心乱如麻,独自一人孤苦无依,似乎是被遗弃在这片幽暗之中,这间阴冷的储藏室,也化作了一个命运的岔路口,此刻独身一人的铃正面对几乎无解的棘手难题,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压着她的内心,不知道她还能承受多久,又不知道今后的道路何去何从。
外界隐约传来巴顿冷酷的呵斥声,他在赶着奴隶干活。与此同时,远处还夹杂着小弥那带着哭腔逐渐远去的微弱呼唤,声音里满无助与绝望。
铃紧紧抱住辉石灯,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如同冰霜般刺骨,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在这片黑暗中她没有任何的依靠,心中充满恐惧与不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