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钟竟有如此功能......
帮助里面的少女,就能获得些许回馈,何乐而不为?
江桐心驰神往,他清楚自己是条咸鱼,打坐修行是种折磨,这种修炼方式正合心意。
空闲的时间,炼炼新丹,铸铸新剑,再跟师尊增进几分感情,日积月累,总有质变的一天。
心念一动,春秋钟飞回识海,开始吞吐灵气,为下回进入做准备。
屋外日渐偏西,鸠雁归巢。
江桐有些愕然,本以为出来天早已黑了,没成想没过去多久。
看来春秋钟内的时间流速比现实快不少,这倒是节省不少培养时间。
正好,这个点该给师尊做晚饭了。
江桐推开房门,调整心态。
方才还是她人眼中的前辈,现在又变回师尊眼里需要呵护的弟子。
不由有些恍惚,亦真亦幻。
庭院一角,江月柳手捧古籍,坐在秋千上,头顶凉亭投下阴影,紫苏茶白雾升腾。
听见声响,捻着纸页的纤指一颤,不动声色将古籍合上,放在一边。
“睡到现在才醒?”江月柳抬起清冷眸子,平静注视他。
她极力保持平日语气,江桐狗鼻子却嗅出一丝别样味道,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合上的古籍。
“师尊。”
“嗯。”
“你又在给我找治疗方子了。”
“......”
江月柳看着江桐,眼眸闪烁,微微垂下修长眼睫。
“看些话本,消遣罢了。”
江桐认真看遍她神情,狐疑道:“师尊还会看话本?”
“偶尔会,这不是重点。”江月柳抬眸凝视江桐,忍不住问,“午后......你为何闭门不出。”
她终究担忧了,江桐今日的行为太过反常。
八年,她寻遍青阳州,没有一个人能诊出江桐的病由,他修为就此卡死,面上却云淡风轻,不时还会出声安慰她,一副乐观做派。
可今日测灵后......这笨徒弟吃完饭,不找她下棋,不找她泡茶,也不要求给她捏肩捶背了,而是在屋内封闭了一下午。
怎能不让人担忧。
江桐一点一点将空余的茶具收起,仿佛浑然不知她在问什么,轻声道,“师尊是在关心我吗?”
江月柳余光瞧见这家伙眸底掠过一丝笑意,似乎盼着她去哄他一般。
关注点如此离谱......
江月柳顿生一股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索性撇过头去,冷冷嘴硬:“没有。”
“师尊不用为我担心啦,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师尊刮目相看的。”
“不需要你让我刮目相看。”江月柳回过头,看着她信誓旦旦的笨徒弟,眼眸动摇。
“你只管洗衣做饭、捏肩捶背就好。”
言外之意,师尊不会赶你走,你无需逞强,师尊会罩着你。
江月柳到底说不出煽情的话,江桐却很清晰地明白她的意思,他笑了笑。
“师尊还是在关心我。”
关心,关心......她的关心就有这般重要?
江月柳没去看他,不知在和谁赌气:“说了没有。”
她心忽然有些慌乱,想着古籍上的古方,再想着江桐看她那双柔和的眼睛,不知何时起里面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转头究竟在躲什么?
江月柳别回脸,江桐已然把石桌收拾好,抱着茶具开心道:“时候不早了,师尊,我去做饭。”
说完便像只欢快的小狗,屁颠屁颠往厨房踱步。
江月柳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垂下眸,轻轻翻开那本古籍,细细读了遍里面的古方,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
她鼓起腮帮,很慢很慢地吐出口气,伸出冰凉的手触摸脸颊,指尖一片炙热。
不觉间,竟已微微发烫。
......
——————
晚饭来了位不速之客,宗主姚汐凝亲传弟子,纪念雪。
上午在测灵台,纪念雪展现金丹中期的修为,加上木灵玄体这等优秀体质,已然稳居上元宗年轻一代第一人。
她五岁便被宗主姚汐凝看上,收作亲传弟子,修炼资源应有尽有,法宝灵剑触手可得。
纪念雪也如了师尊姚汐凝的愿,修行速度扶摇直上,天才之势初显。
江桐却知道,姚汐凝从未满意,何止不满意,她有时嫉妒得牙痒痒。
因为那时江桐稳稳压在最上边。
同样是亲传弟子,为何江月柳随手一捡,就比她精挑细选的仙苗更胜一筹?
江桐猜那位女宗主不止一次这么想,这女人一直以超过师尊江月柳为目标,发现不可逾越后,又把希望寄托在徒弟身上,严苛着纪念雪不断训练,因此在江桐小时候记忆里,纪念雪总是一身伤痕。
但他与纪念雪的关系意外地还不错。
此刻的她一袭蓝裙,头发以桂花木簪簪起,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师徒二人干饭,眼眸眨动。
炼气期还未辟谷,自然需要吃饭,江月柳作为合体期修士,竟也跟着徒弟一起进食,真是奇异。
“找我何事?”江桐搁下碗筷,用竹纸擦去嘴角油渍。
纪念雪轻声道:“我想问你,宗门大比还参不参加。”
上元宗每年秋天都会举行一次大比,三局两胜,胜者晋级下一轮。
以此类推,决出魁首。
往年江桐都会拒绝,理由是修为低微,同筑基金丹的一众弟子打打杀杀,身体吃不消。
江月柳竹筷刚夹起一片菜,不料听江桐道:“怎么不参加。”
她夹菜的手一滞,石桌下的足尖不动声色,轻踢江桐小腿。
江桐回过头,江月柳一眨不眨盯着他看,望得他心里发毛。
坏了,忘了跟师尊说明了......
“我稍后给你回复。”江桐这么说了一句,纪念雪目光扫过石桌底下,轻轻咬了咬下唇,眸中似有异样。
她还是很识趣地走开,留给师徒二人商讨空间。
“为何要去?”江月柳搞不懂这徒弟在想什么,内心隐隐气急,又带着心疼。
她分明找到个治疗法子,不论有用无用......可还未实行,江桐何苦这么着急证明自己?
她希望徒儿有自己的想法,可现在她又不想了,如果可以,江月柳真想拿根绳子把这条狗牵在身边,省得他急于求成到处乱跑。
江桐眨眨眼,只是问道:“师尊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问题八竿子打不着,江月柳搁下竹筷,认真地打量他。
“厚脸皮。”
“在师尊面前是个优点。”江桐厚着脸皮道,“还有呢?”
“咸鱼。”
“可我现在不咸鱼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是傻子。”江月柳伸出纤纤玉指,在笨徒弟眉心点呀点,“你知不知道以你的实力,在大比中会有危险?”
“知道。”
“知道你还去?”
江桐舒服得微微眯眼,他很享受师尊这样子训斥他。
“师尊觉得,我是个做事有把握的人吗?”
江月柳停下动作,她认认真真想了想,从江桐上山之日起到现在......
似乎想去做的事,江桐都做到了。
“这也不是你冒险的理由。”江月柳闭眸,内心挣扎片刻,眼睫低垂。
“我已寻到方法,能为你疏通经脉,通畅气海......”
“你待在凝月崖上,有能力再去闯荡,可好?”
江桐听着师尊清清冷冷的语调,心中暖洋洋,又一阵好奇。
“师尊有什么法子?”
“......”
江月柳没说话。
江桐张了张口,愣了几秒。
太阳西沉,黄昏渐黯,按理是看不清东西了。
模糊间却仿佛瞧见,师尊雪嫩的耳垂上,掠过一抹若隐若现的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