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化兽化作的黑尘尚未完全沉降,废墟间一片死寂。
林小洛背靠着冰冷断墙,目光与悬浮在面前的幽灵少女——阿夏,紧紧交织。那非人的冰冷气息无孔不入,仿佛要渗进她的骨髓。
“阿夏……”林小洛重复着这个直接印入脑海的名字,试图从中品出更多信息。
前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这个幽灵的任何痕迹。她召唤出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
阿夏似乎因她的呼唤而愉悦,模糊的身形微微晃动,又朝前飘近了一寸。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执拗的占有欲几乎凝成实质,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林小洛牢牢罩住。
林小洛压下心底那丝因未知而生的寒意,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现状。裁决之剑未能召唤,却来了阿夏。而阿夏展现出的力量,瞬间湮灭一只初阶腐化兽,绝非普通幽灵那么简单。
这或许是危机,也可能是转机。
“你能说话吗?你从哪儿来?”她尝试沟通。
阿夏偏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过了好几秒,那空洞的声音才再次直接响彻林小洛的脑海:“……不……记得……只有……你……”
只有你。
这三个字带着冰冷的重量,砸在林小洛心上。这意味着阿夏的记忆可能严重缺失,而自己,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
就在这时——
“嘶嘎——!”
远处传来了更多、更杂乱的腐化兽嘶吼,显然是被刚才短暂的战斗动静吸引而来。
林小洛脸色微变。一只初阶腐化兽尚且难以应付,若是陷入包围……她立刻看向阿夏。
“阿夏,我们得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阿夏的身影已如轻烟般飘至她身侧,半透明的手臂抬起,虚虚地环住林小洛,一种冰冷的保护姿态。那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她森然的注视。
林小洛不再犹豫,认准一个方向,在断壁残垣间快速穿行。阿夏如影随形,始终飘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像一道无声的守护屏障。
几次遭遇零星的腐化生物,甚至无需林小洛指示,阿夏便会瞬间扑出。她的攻击方式依旧简单直接——触碰,然后湮灭。那些低阶的腐化兽在她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
林小洛默默观察着。阿夏的力量似乎源于某种更深层的规则,直接剥夺生机,而非物理或能量层面的破坏。这种力量让她心惊,也让她更加确信阿夏的特殊。
连续奔逃和短暂的战斗,让林小洛这具尚未强化的身体疲惫不堪。她找到一处相对完好的建筑角落,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微微喘息。
几乎是同时,阿夏贴了过来。
她不再满足于仅仅是跟随,而是凑到林小洛面前,冰凉的气息拂过林小洛的颈侧。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依赖和……索求。
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所有物是否安好。
林小洛身体微微一僵。这种被完全“锁定”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但阿夏刚刚才数次救她于危难。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不适,尝试着抬起手,轻轻触向阿夏半透明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并非预想中穿透空气的虚无,而是一种实质的、冰凉的、如同最上等冷玉般的触感。
阿夏浑身一颤,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光闪过。她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满足的喟叹,主动将脸颊更紧地贴向林小洛的指尖,甚至无意识地蹭了蹭。
这种全然依赖又充满占有意味的亲昵,让林小洛心情复杂。
她看着阿夏苍白而精致的侧脸,那非人的美丽下,藏着怎样的过去?爱德勒公司……在这个幽灵的诞生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我会弄清楚的,阿夏。”她低声说,既是对阿夏,也是对自己,“所有的一切。”
阿夏抬起头,看着她,似乎听懂了。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小洛的手背,然后,一股微弱的精神波动传来,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情绪——
安心。归属。我的。
这情绪直接烙印在林小洛的灵魂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
林小洛沉默了片刻,反手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走吧,”她站起身,目光投向废墟尽头那若隐若现、由爱德勒公司控制的幸存者基地的轮廓,“我们需要一个落脚点。”
而她,也需要去接触那个在前世最终站在黑暗女神一边的公司,去寻找裁决之剑未能回应的答案,以及……阿夏的真相。
阿夏立刻紧紧跟上,身影在弥漫的腐化尘霾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只为她而存在的、冰冷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