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棉厂是早年间的老式工厂，可以追溯到建国以前，那会儿还是旧时代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工厂，主要是生产缝纫用的针、胶布、刷子和工作用粗线护手白手套。做的都是一些土产日杂店卖的小商品，早年间也曾辉煌过，但如今时过境迁，已经开始变得落魄。
实验小学的学生里有那淘气的，经常潜入这个工厂偷东西。因为它距离学校近，就在实验小学学校后门南边，与学校隔着一条马路和一排靠近马路的住宅楼，在学校里就能看到那住宅楼后面的红砖围墙，那就围墙后面就是金棉厂的厂区。
平时的时候学生们不会从南面的门出去，因为那门是锁着的，要出学校也得走东面的正门再绕一圈才能来到南门。不过，也有那手脚干脆利落，身手不凡的学生可以翻墙头儿抄近路，直接越过学校的围墙‘走’南门，过了马路再翻越那住宅楼后面的红砖围墙或者钻墙下的狗洞，很快就能潜入工厂。那你问孩子们去那干嘛啊？都是男孩子偷偷的潜入，然后去偷东西。
那偷东西不是犯法吗？嘿，在大人看来肯定是知道这不对，是犯法的。但孩子嘛，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也是那个时代造就了这种现象，孩子们只会认为偷东西的过程是一个刺激的‘游戏’。把偷东西当游戏，也是因为那个时代可以娱乐的东西太少了。
1993年的那会儿，正是龙国改革放开的初期，虽然很多之前没有的小家电、新商品大量进口到龙国国内，但相对而言龙国的市场还是很庞大的，很多商品是供不应求。比如说，彩色电视机、冰箱、洗衣机这种商品，要不是托关系找门子，到商场去买，可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
包括很多商品那都得提前打招呼预定，就算预定了，因为买的人太多，而能卖出去的商品又太少，要是不熟悉的话，那国营商店的店员也不一定给你留着，甚至有人预定了好几个月才能把电视机买回家，还得千恩万谢。城里尚且如此，住在城乡的居民就更是难买到这些商品了。
在那个办事都要看脸面、靠关系的年代，就是有很多的不确定性。主要的家电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孩子们喜欢玩的游戏机了。那你问那个年代的孩子玩得到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吗？嗨，那个时代的人对于电子计算机的第一印象就是‘搞科研的人才会用的高科技’，寻常人家别说是见过电脑了，更别说给孩子去玩了，那不是天方夜谭吗！有个固定电话给孩子听个铃儿响叮当就很了不起了，很多那个时代的孩子童年只能可怜巴巴的玩计算器和电话，听里面的电子乐当娱乐，从这些东西上感受到科技的进步。比如1990年的时候，很多人家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有事儿想打电话就只能花两毛钱到便利店去用公用电话，而那时候的便利店也叫小卖部。
90年代初的时候，孩子们可玩的东西也不多，随身可玩的电子产品那更是提都别提了，手机游戏那是2010年之后才有的东西。在90年代的时候，普通孩子能花1块钱买几个币子打电动街机就会无比满足了。就别说什么gameboy这种掌机，那个年代的孩子听都没听过这种高端货，除非家里有那能出国的能人，兴许会在回国的时候给家里的孩子捎一台，在国内根本别想买到这样的神物。
在国内能买到的游戏机，也就是那种一个黑白液晶屏掌机玩俄罗斯方块儿的游戏机。有了它，那就是全班男孩子仰视的存在。那个时候，就连日本进口的红白机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甭说游戏机了，能放学回家看得上彩色电视机的学生可能也就占总人数的半数左右。甚至，有的贫困学生家里连电视机都没有，只能听收音机。
所以，在80年代出生，又在90年代长大的孩子们最常见的娱乐方式就是三五成群，玩那种看似愚蠢，实则乐趣无穷的互动游戏。比如，躲猫猫捉迷藏、123木头人、丢手绢、老鹰捉小鸡，骑马打仗（其实是骑人打仗）。
像是男孩子，偶尔会偷偷的潜入工地、工厂，然后偷拿一些东西带回家玩，这种行为虽然是犯罪，可在孩子们眼里，这就是他们觉得好玩的一种‘游戏’而已。
再说张小六和宋明珠成功的翻越了学校南面的围墙，再走过这条基本上没什么机动车会走的马路，然后走过住宅楼之间的空地就来到金棉厂的院墙外面。沿着围墙往西面走了十几米就来到那个可以钻进厂区的狗洞。那时候的北方，但凡是厂区一类的地方，院墙大多是红砖墙，在墙下面会故意留出一个拱形的结构方便给狗钻，偶尔也有野猫钻进去。
像是这个顺城区的荒郊野地很多，中心小学以东的一大片又都是蔬菜大棚和农耕田地。在1980年左右的时候还能看到不少野生的动物，像是野兔子、野老鼠等等很多，还有人所看到过黄鼠狼、狐狸、小山猪之类的。到了张小六他们念书的这1994年的时候，基本上野兔子都很少见了，但野老鼠依然不少。
这工厂的院墙之所以要有狗洞，一来是防潮防积水，毕竟东北的冬天是要下雪的，冰雪在春季消融就会形成积水，潮气散不掉就会让工厂的设备生锈。而这狗洞可以通风，就不容易积累潮气，工厂里囤聚的货物、生产设备就不容易生锈发霉。二来，这狗洞不光是野狗钻，野猫也偶尔会钻进工厂，你问它们钻这个干嘛？逮老鼠啊。所以，这狗洞还能防鼠患，并且只是在墙下面开个拱门小洞，简直就是零成本。
张小六是不会钻狗洞的，即便是比学校那两米高的墙又高出一些的工厂院墙，她也是照样一个助跑之后，蹭蹭蹭的三步踩上去一窜就挂在上面，然后攀爬、撑起身体一跨就骑在墙头儿上了。这次，宋明珠为难了，因为她刚才是被小灰吓到了，才激发了潜能，如今已经不怕小灰了，她寻思着就只能钻一回狗洞了。
不过，这钻狗洞会弄脏衣服，所以宋明珠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钻，毕竟女孩子哪个不爱干净呢？张小六也看出来了，但此时时间紧迫，她也没办法再做个局激发宋明珠的潜能了，于是她轻声宽慰道。
“宋明珠！那个...我先去里面找王爽他们了，你要是不想钻狗洞就站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张小六说的很急，也没管宋明珠答应与否就直接翻墙进去了，因为小灰已经吱吱吱的叫个不停，这说明王爽那边的状况已经很不容乐观了。
宋明珠看着消失在墙头的张小六，心里也很急。
面对墙对面的未知厂区，宋明珠打心眼里是有点打怵的，不太想进去。其实，自打翻墙出了学校，她心里就挺后悔跟着来这一趟，倒不是埋怨张小六带她违纪，而是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累赘。站在墙边，她心里忐忑，犹豫着要不要钻这个狗洞，那狗洞下面是掺了煤渣的黑土，作用也是防潮的，但钻过去肯定会弄脏衣服的。
那个年代的孩子，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瞻前顾后，毕竟家里大人教育的也严，甚至教育方式就是简单粗暴的——你必须服从，因为我是为你好才管着你。
就比如说，大人教育孩子，上学的时候一定不能犯错或者惹祸，要听老师的话，别惹事儿，让着点同学，不要打架之类的...巴拉巴拉。
可是，张小六呢？她...她怎么就不怕家里大人说她呢？宋明珠觉得纳闷儿，张小六这个人不光不怕家里大人说教，甚至就连现在人人畏惧的班主任董老师，这些大人在张小六眼里好像就压根没那么可怕。她还敢顶嘴，或者说宋明珠也没意识到，张小六对待那些大人都是以平等的身份和他们相处的。
“哎！等等我！张小六！你等我一下！我这就过去！”
宋明珠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钻了狗洞进入工厂。
等从狗洞钻出来，她发现这小白裤子也脏了，衣服上沾着的全是黑色的煤渣和黄土，一扒拉就让这件新衣服变得脏兮兮的，女孩子一看就觉得心里这个难受啊。
一边心疼自己这身新买的衣服，宋明珠也顾不得许多，举目望去就发现张小六压根没走，就站在狗洞边边上等着她，看到她的衣服脏了，一脸的郁闷样子，她张小六居然还好意思冲她乐呢。
“笑...笑个屁！都怪你！”
这是宋明珠第一次骂人，忽然她想起来这句话是张小六骂过她的，这会儿她居然给还回去了。
“额...我是说...我这衣服都脏了...你...你得...你得...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懂！好了，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哎呀，你别笑了！别笑！”
宋明珠到底想说什么呢？她的意思是‘你以后得对我好一些，我这都为你付出了我的新衣服了’，此时此刻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个意思，就红着脸拍打还在那冲她笑的张小六，一副小拳拳捶你的架势。而张小六呢，她现在别提有多高兴了，就让宋明珠用小拳拳捶她。她能不高兴吗？不是因为宋明珠把新衣服弄脏了的样子有多好笑，而是从钻狗洞弄脏衣服这件事，就能看出在宋明珠的心里是有她张小六这个人的。
“好啦好啦...快走吧！咱们一起过去！”
笑了一会儿，张小六拉着宋明珠就往厂区里跑，而小灰这时候已经在前面跑着了，像是在引路。二人一鼠绕过厂房走到仓库区附近的时候就听到了厂房里有狗在叫，宋明珠吓得一激灵，因为她听出来那是大狗的叫声。
“狗！狗！这厂子里有大狗！”
宋明珠很怕狗，因为小时候她就差一点让大狗扑咬。也多亏那时候有哥哥在，她亲眼看着哥哥宋子文为了护着她就让狗给咬得手臂上鲜血淋漓。那时候她才4岁，看到哥哥带着她跑回家里，龇牙咧嘴的用肥皂使劲搓伤口，那疼痛的表情让宋明珠记忆犹新，所以自打那以后就特别害怕狗，尤其是大狗。
张小六压根不带怕的，她扫了一眼周围，然后在墙根处捡了两根一米多长的竹竿子，丢给宋明珠一根。
“怕什么，狗来了，就拿这个打它！你记住了，握着这个杆子，那狗不管怎么冲你叫，你只要举着杆子，狗就不敢上来。它要是敢扑你，你就使劲抡着打！”
“这...这能行吗？”
“能行！你信我的！走！”
俩人从一个靠墙的铁箱子攀爬上去，然后翻窗进了厂区的仓库，这个金棉厂的仓库里堆着很多木头箱子，俩人从窗户翻进来就踩着箱子慢慢的趴下了，并稳稳落地，这就进入了第一个仓库区。
而那狗叫声就是从仓库大门那边传来的，张小六听声辨位，抓着竹竿子就往仓库大门那边跑。而小灰比她快多了，吱吱吱的在前面引着路，宋明珠在后面拖着竹竿子紧跟着。二人一鼠很快来到仓库大门口，绕过堆满货箱子的转角就看到七八条大狗正在围着一处货架子叫唤，而货架子顶端有两个背书包的学生，其中一个人就是王爽。
“救...救命啊！”
看到有人来了，王爽身边的那个男孩立刻高声呼救。而那些围着他们的大狗也看到了来此的又一批不速之客。当即，就有几只狗低声呜咽着，转头对着张小六和宋明珠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这些狗里有两条大狼狗很是神俊，其余都是各种各样的流浪狗，它们堵着王爽和他的同伴，逼着他俩只能躲在货架子上下不来。
王爽看到张小六和宋明珠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是中午一起弹溜溜的一年级小女生，本来他还庆幸终于有人来了，可看到来的人是俩小丫头，顿时就泄了气。
“你...你俩快走啊！这都是大狗！”
王爽意识到不对了，因为这里都是大狗，那来的俩小丫头岂是能对付得了这些恶犬啊？她们来了，非但救不了自己和伙伴，闹不好还不得让这些狗给咬死啊！
他这一喊，那些大狗也已经开始慢慢围上了张小六和宋明珠，把她俩给逼到了墙根附近。张小六把宋明珠护在身后，拿着一手拿着竹竿子就跟京剧里武生提着一杆长枪一样摆着架势严阵以待。恶犬们显然不把俩丫头放在眼里。
就在对峙中，大狗这边率先发难，其中一条棕黑色的杂毛大狗汪汪叫了两声，当即就扑向张小六和宋明珠，其余狗子也开始叫唤，更有两条狗紧随其后也扑了上去。
宋明珠看到大狗扑过来，顿时吓得小脸煞白，只觉得下一刻就要被咬。
“呀啊——！！”
说不害怕是假的，宋明珠此时此刻只会尖叫，早就把张小六的叮嘱忘记了，本该举起杆子的她此时此刻吓得直接蹲在墙角捂住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扑上来狗已经到了张小六面前。小姑娘嘴角微微一笑，手中那根竹竿子一戳一挑就把扑向她的大狗给打趴在地上。那狗呜呜的惨叫了两声，翻了个身就跑到远处，汪汪叫唤着却是再也不敢上前。
又有两只狗扑来，张小六手里的竹竿子一个横扫千军，两只狗被她直接一杆子打飞出去。其他的狗叫的更凶，可压根再也没有狗刚上。
货架子上的王爽和他的伙伴看呆了，只见这个看起来像个假小子的小姑娘一人一竹竿，硬是把扑过来的三条狗在电光石火间就给打飞出去，那架势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游刃有余。
宋明珠听到狗惨叫，睁开眼就看到张小六背对着她用竹竿子一一扫过，虚指着那些狗。她的竹竿子指到哪一只，那狗就本能的后退几步并呜呜的低吼，甚至不敢和张小六对视。她没看到张小六刚才的神勇，但此时此刻她看得出这些大狗居然怕张小六！
“起来！举着杆子就行！只要你举着杆子，它们就不敢扑你！”
“哦！”
宋明珠立刻举起了杆子，背靠着墙角，那些试图上来的狗汪汪汪的叫却不敢上前，而宋明珠举着杆子却双腿打颤，浑身哆嗦着。眼见围着她和张小六的狗的确不敢上前，只会原地汪汪叫。后来，这些狗也不敢叫了，一个个趴在地上呜呜呜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宋明珠偷偷看了一眼张小六，顿时吓得差点把杆子丢了。
这时候的张小六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就这么瞪着这些狗，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一对山猫字眼，似乎还好像有一抹湛清碧绿的神光外溢，狗子们被她这双眼睛一瞪就只能低着头趴在地上，用前爪捂住自己的嘴巴或者脑袋，呜呜呜的低声叫唤，明显是怕极了现在的张小六啊。
但宋明珠细一看又发现张小六的眼睛不是绿色的，还是乌黑乌黑的颜色，也没有什么绿光。莫非是刚才太害怕，她看错了？
嗯，也对！可能是自己太害怕了，看错了。毕竟一个8岁的孩子面对7-8条大狗围着汪汪叫，看着偶尔有那狗蹦哒几下前爪，像是要扑上来，别说是小孩子，就算是大人面对此情此景，任谁都会紧张害怕。
张小六拿着竹竿子敲打了几下地面，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像话嘛！你们这些狗崽子什么身份，也配跟我凶？瞎了狗眼的东西！跟我凶，你们压根就不够格儿！”
张小六这一呵斥，狗子们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其中一条白色的卷毛狗夹着尾巴匍匐在地，一点点的往外挪动。张小六也没阻止这个卷毛狗，直到它退到仓库的门边，赶紧起身迅速的往外跑去，而张小六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就继续瞪着其他的狗。
“都不许动！我看谁敢动！”
狗子们真的就很听话的趴在地上，像极了一群受了委屈的孩子，哪还有刚刚那副凶恶的模样。
大约过去几分钟，白色卷毛狗回来的时候，跟着又来了一条大灰狗。
这条大灰狗长得十分奇特，它不是这些野狗之中最强壮的，也不是体型最大的。但就这长相，绝对是独一无二。浑身灰毛没有一点杂色，也没有流浪狗那种肮脏不堪的衰样儿。这大灰狗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有一种说不清道明白的威风感。它额头上最醒目的事一块疤痕，就在额头中心的地方形成了一个肉瘤，看起来就像是脑门子上长了个略微扁平的鼓包，这灰狗一双眼睛臊眉耷眼的，看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却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它一进入仓库，那些趴在地上的狗顿顿时不再惧怕张小六了，虽然还是低下头不敢看张小六，却也像是自家家长终于来给自己撑腰的小孩那般站起身默默迎着进来的灰狗，然后列队两边，甚至还把狗头抵在地上身体前倾像是给这灰狗叩头一样跪迎它们的王。
灰狗王优哉游哉的走到狗群之中，狗群等灰狗王走过就会起身相随，自然而然的顺从的跟在灰狗后面，最终形成一个众星拱月的阵势。
宋明珠没看过这架势，只觉得这群野狗不像是野狗，倒像是士兵在拱卫着它们的大王。灰狗王一声不吭的进来，群狗就好像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现忠诚、谦卑似的，在这一刻让宋明珠真正意识到这些狗和她以前见过的狗有本质上的不同，它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有严格的等级尊卑。
灰狗王在最前面，无疑是大王。左右是两条德牧，像是拱卫大王的近卫，最后面是那些杂七杂八的各种各样的流浪狗，是大王的子民或者普通的士兵。
而面对这样的灰狗王，张小六则是满意的笑了。她把攥着的竹竿子往边上一扔，然后拽拽的看着灰狗王，自然而然的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只脚往边上一戳。就这个姿势，但凡是个龙国人都很熟悉，那就是独属于龙国人才会的标准大佬站姿。
一人一狗对峙良久，狗王身后群狗低声呜呜着，显然很不服气的在告状。张小六这边拽拽的站着，完全蔑视对方的威风，身边还站着宋明珠，而宋明珠此时此刻还在那高举着竹竿子。
至于在货架子上的王爽和他的同伴早就吓得瘫坐在那，眼前这一幕很神奇，但他们现在无心观看，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但看这架势今天想走还真就得指望这个刚才用竹竿子打的群狗没脾气的女同学了啊。
小灰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跑到宋明珠和张小六面前吱吱吱的叫着，就在张小六鞋子边上冲着那大灰狗似乎说着什么。大灰狗扫了这只大黑老鼠一眼，身子抖了抖，随后汪汪叫了两声。跟着，就扭头儿看着货架子上的王爽和李森。
小灰又叫了几声，大灰狗甩了甩头。随后，小灰也不叫了，而是顺着张小六的裤腿子爬到她肩膀上，冲着她耳朵吱吱吱的叫。
张小六看了一眼灰狗，然后看向王爽。
“喂！上面的同学，你们俩是不是来这儿偷东西了？”
王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他的同伴已经吓得够呛了，让群狗堵在这儿都一个小时了，心里早就崩溃，此时被张小六一问顿时全都说了。
“我们偷了点胶带和钩针，打算...打算拿回去玩。谁曾想，忽然来了这么一群狗要扑我们，最后把我们给堵这里了。”
张小六点点头，然后对着王爽和他的同伴说道。
“你们把东西拿出来，只要交出偷的东西，这帮狗子就可以放你们走！不然的话，你们就在这儿待着吧。”
张小六的话让俩人犹豫不决，交了东西，这女同学真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吗？哎，说来也太丢人了，偷东西被抓，真的是很丢人的事儿。张小六看他俩不表态，那边的灰狗王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这让张小六很快就失去了耐心。
“喂！想什么呢！想从这儿出去，必须交出偷的东西，这是规矩！等天黑的时候，工厂的人来了，你们想走就走不了...除非，到那时候让警察叔叔领走你们。等到了那时候，可别怪我现在没提醒你们。”
张小六这么一说，王爽也害怕了，但实在不愿意服软。他的同伴倒是爽快，打开背包就把偷的胶带和钩针都拿了出来。
他把这些东西装在一个塑料袋里往下面一丢，一只狗窜起来直接叼住，然后就往外跑。
张小六点点头让他下来，他有些害怕，但张小六说保证他没事儿。那人将信将疑的下来之后，狗子们果然没有再扑他，甚至还给他让了路。
“嘿！谢谢你啊！同学...那个，我叫李森。你...你怎么能跟狗谈判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乖乖站好了。喂，王爽，你呢？再不交东西，我们可走了！”
王爽无奈，看到自己同伴果然没被狗咬，顿时下定决心。赶紧把在工厂里偷的东西拿出来，同样是装在一个塑料袋里丢给那些狗。又有一只狗窜起来叼住丢下了的赃物，然后走出了仓库。等王爽下来，张小六带着他们离开，而灰狗和狗群没有为难他们，却仿佛监视他们一样，远远的跟在后面把他们‘礼送’出工厂。
到了工厂院墙附近的时候，张小六当着他们的面还是仿佛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一样，三两下就翻出去了。
王爽和他的同伴李森看的目瞪口呆，宋明珠倒是已经习以为常。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狗叫，三个人吓得一激灵，宋明珠第一个钻狗洞逃了出去，随后是李森。
等到了王爽的时候，忽然间一只脚堵住了狗洞，王爽一看，那人正是张小六。
“你！你干什么！让我出去！”
“我要是不让你出来呢？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中午的时候你觅了我的溜溜对吧？另外，宋明珠赢了你，你那个‘黑霸王’是不是也没给她呢?”
“你让我出去！我给你们！我的溜溜都可以给你们！”
“不行！你先把欠我们的交了，我才让你出来！不然的话，我让那些狗咬你，你信不信？”
王爽没办法，听到身后呜呜的狗叫，似乎他再不出去，那些狗会失去耐心。他赶紧把‘黑霸王’和‘天蓝星’交了出来。张小六把‘天蓝星揣兜里，‘黑霸王’则是交给宋明珠。这才挪开脚放王爽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很是不情愿，但碍于刚才在工厂里看到过张小六的本事，顿时也是没了脾气。
“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怎么还会说狗话？”
“怎么说话呢？你才讲的狗话！我叫张小六，只会说人话。总之，今天以后，你们别来这个厂子里偷东西了，这群狗现在就住在这个工厂里，谁来这儿偷东西，遇到它们准会倒霉的。”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以后，你们要是再干这种事，到时候让狗咬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道这里，学校的铃声响了。张小六和宋明珠顿时一个机灵，俩人拔腿就跑。因为下课了，她们要是不赶紧回去点名，会被发现逃课的。于是，俩人跑过马路又钻栏杆翻墙回去学校里，留下王爽和李森这俩二年级在狗洞边上风中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