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新月河在中原的腰部绵延数百里，形成了九曲回环的特殊地貌，与南岸地势开阔的冲积平原不同，北岸河谷密布层峦叠嶂，峰岭的线条一层又一层勾勒出整片森林的天际轮廓。
湿润的水汽弥漫林间，浓稠如实质般的雾气阻隔了寥寥几束穿过林梢的光线，让这座森林仿佛永远不曾见过白日。
地面上积着厚厚一层腐叶与淤泥，灰色的甲虫偶尔在其中起起落落，发出嗡嗡的翼翅震动声，打破了这阴沉的气氛。
孙铭一行人穿行于其中，各自点亮了手中的便携矿灯，矿灯散发出暖黄的光晕，驱散周边数尺的浓雾，却无法给他们带来多少安全感。没有人交谈，队伍中时不时传出金属碰撞的哐啷作响和不规律的喘气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深入森林数百米之后，浸入骨髓的寒冷就阴魂不散般缠着众人。潮湿的环境让情况进一步糟糕了起来，淤泥渗入裤脚，让他的脚踝传来一阵又一阵又痒又麻的感觉。
每一次艰难地从那摊黏糊糊的东西中拔出脚，都让他怀疑是不是在寒冬中跋涉。
“别掉队，”走在最前方的徐羯将猎枪斜挎在左肩上，左手提着矿灯，右手倒握着砍刀，警惕地环顾四周，又拿出地图大致估摸了一下位置。
“徐老哥，歇会儿吧……”其中一位面色有些发青的男子双手撑着膝盖，在原地停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们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实在……实在是走不动了……”
“呵——”徐羯冷笑了一下，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要歇息你自个在这待着，中午前抵达不了监察站点，我们可就没法在入夜前赶回去……你也不想在这鬼地方过夜吧……”
一想到这里入夜后又会变成何种模样，刚还在喘着粗气的男子立马有些发怵，甩了甩已经有些昏沉的脑袋，他可是听说过接过这任务的老人谈及妖鬼的传说的。
“好好好……都听徐老哥的。”
队伍中的几人明显都有些疲乏，望山跑死马可不是耸人听闻，倒是那个女子能够一直走在队伍前头用砍刀劈开沿路的灌木让徐羯有些意外，寻思着这人什么来头。
孙铭此刻情况虽然算不上好，但凭着一些凡人的运气之术倒也节省了不少体力，跟上大部队的步伐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折下一片叶子在手中揉搓，又靠近鼻尖闻了闻，心中有些不安：“这片森林里的阴气有些重，倒是处鬼修的洞天福地，可惜我不修鬼道，只略懂些皮毛……”
徐羯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跟在队伍后尾一言不发的新人，对方虽然表现得平平无奇，但从未表现出落后的势态，这让他不禁产生了一些好奇与戒备。
“这位小兄弟，”徐羯特意驻足了一小会儿等到他靠近，“你是不久前才来的新人？生面孔……有几把刷子嘛。”
“徐老哥说笑了，小弟我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话说这片森林是何来头？怎如此怪异？”
徐羯并没有把他的自谦太过放在心上，从背包里拿出地图和他比划了一番：“这里……嗯……一直到这里……都是012禁忌之地的辐射带，自然不同寻常，我们一路走的都是狱友们标记过的安全点，之后翻过那座山再沿着河谷走半个小时，就可以……”
“啊——”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急切的呼救声：“救我！快！快……快把我拉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没有过多废话，收好手头的东西警惕地向前，不出多时，就看见了五名队友的身影。
拨开低矮的灌木丛，孙铭发现了事故的原因，先前队伍中那名单马尾女子和一个半白头发的男子双腿陷入泥沼中，此刻的两人，膝盖已经完全没入掩盖在杂草中的泥潭，下沉之势愈发明显。
女子的脸上有一道三寸长的血痕，因为她是从坡上踩空坠入，所以下沉的比另一人还要深些许。
她竭力卸下背包，将一切无足轻重的东西抛下，慢慢放低身子。
几名队友已经开始试图救援，徐羯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停在泥潭边缘，伸出双手试图去够住她：“把手给我！”
另外几人还在磨蹭着是否要冒险往前一点把那个男子拉出来，男子显而易见地慌乱起来，开始疯狂地挣扎，同时哭嚎着：“救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徐羯咬着牙低声骂道：“小点声！你是要大家都给你陪葬吗！？”
那男子此刻完全没有听进对方带着威胁意味的言语，完全被死亡的恐惧吞没，疯狂地呼嚎，鼻涕眼泪肆意横流。
泥沼下冒出了微不可察的气泡，这让原本正用肩带制作绳索的孙铭下意识感到不安。人群还在骚乱，岸上的人一边救援一边安抚两人情绪，叱令对方冷静下来放平身子压低重心，泥沼内的两人则被死亡步步紧逼到窒息，女子表现得要冷静得多，她在徐羯的要求下递出枪管，试图通过这方法被对方拔出，男子则差一点把救援他的队友拉入泥沼，让原本就有些犹豫的几人更加踌躇不前了。
就在所有人被这危机的气氛感染时，一只足有数尺长的尖锐的利爪从泥沼中穿刺而出，带起漫天水污，利爪向着离它最近的男子急急落下，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黑色的倒钩自天灵盖刺入，一直贯穿出脊椎。男子暴突的双目圆睁，红色的液体流出，直到临死前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数条触须很快缠绕住他的背脊，随着一声“刺啦”，男子的脑袋连同脊柱直接被血淋淋地残忍拔出。一个头部类似鲤鱼长满倒刺的短吻利齿怪物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粘腻的触须状足部缓缓将其身形拔高，浓稠的液体自它那三尺宽的大嘴缝隙中流出，在空中逸散出腥臭的气味。
它熟捻地吞入利爪上的肉块，贪婪地咀嚼着，随即再次如法炮制，把男子下半截身躯提了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数息之间，其中三名队友不敢停留各自仓惶而逃，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徐羯见势不妙，恶向胆边生，趁着女子慌神的刹那间双手发力，从对方手中一把夺过猎枪，拾起地上散落的装备径直朝着远处的山岭跑去。
女子根本没有时间怨恨，死亡的威胁就让她不得不暂时放下仇恨，朝着离她最近的孙铭望去：“救我！救我！拉我出去！我给你报酬！五百……不，八百积分！”
孙铭看着手上刚绑好的绳结，犹豫了一瞬，随即把砍刀刀把咬在嘴中，同时抛出绳子，见对方握住后，使出最大的气力用力拖拽。
他已经做好决定，只要这一次没法把对方拉出泥沼，他立刻就向着原定目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或许是运气使然，也或许是之前徐羯就已经功败垂成，女子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双腿肌肉重新恢复了自由。
还没等她松口气，锋锐的利爪裹挟着劲风朝着她的面门刺来，离它的眼睛只有数尺距离，她几乎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被她挂在脖子上的吊坠突然乌光乍现，一只黑曜石石像鬼从中窜出，眨眼间就变成数尺大小，双手堪堪抱握住利爪止住下落之势，浓重的黑色火焰升腾，将利爪硬生生烧得噼啪作响，鲤鱼头怪物发出尖锐的长啸，不多时，石像鬼化作一缕黑烟逸散消失。
趁着这个功夫，孙铭见她还想着捡起散落在泥沼边缘的装备，直接一把拉起，拽着她没命似地跑了数分钟。
这倒不是他害怕得失心疯了，而是看见周边越来越多的那种怪物开始从浓雾低沉的泥沼冒出，就算他有十条命也不够在那里耗的，对方也一样，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那些异种并没有停止追击，嘶吼着破坏沿途一切障碍，追逐着眼前的猎物，也多亏了茂密的树丛阻挡，两人终于摆脱了死亡的威胁，在离开那个低洼地带后，他又前行了一小会儿，孙铭总算停了下来，握紧砍刀保持戒备，用炭笔在地图上涂涂画画做着标记，刚才他们是朝着最便捷的路径奔跑，有些偏离的原先的方向，之后自然要重新转回原路，不过得绕着走了。
“该死！”孙铭心中暗骂，“刚才居然忘记把放在地上的矿灯带上了……”
感受着周围愈来愈浓的灰暗，他有些后悔了。
“刚才为什么拉我，我的那些装备……算了。”女子咬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放弃了的样子。
她卸下背包，背包的拉链是开着的，当时她还没来得及拾取之前丢弃的东西就被强行带走。不过也多亏了对方及时阻止自己的犯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她心中的芥蒂消散了不少，同时偷偷觑向身旁这个不修边幅的长发男子，昏暗的树影下，那双平静的眼眶中淡淡的微光让她无来由地安心了些。
此时她的小腿还没完全从之前的死亡威胁下缓过来，微微打着颤，对自己此时的窘态有些尴尬，女子脸上浮起了淡淡一丝红霞。
“那个……”马尾女子黛眉稍稍舒展，不知不觉间用手稍稍遮住脸颊的伤口，没有继续和那双眼眸对视，“我叫何月，刚才那个……谢了……其实没必要一直拉着我……我自己也能跑的。”
“跑个屁！你个孙子都脱困了还在那愣神，爷差点就被你害死了！要不是为了那八百积分……”虽然很想这么骂一句，但前世作为元婴高人的孙铭岂能口吐芬芳，整理了一下情绪，握着砍刀一边警惕一边开口说道，“姑娘……刚才那团灰光是？”
“哦，那个啊。”眼前男子完全不解风情的直率让她有些尴尬，对方开口就是问自己暴露的底牌，但事已至此，何月无来由地感到一种有劲没处使的郁闷，虽然也知道自己理亏。
她从纤细的脖颈上小心地摘下吊坠略带一丝警惕地说：“这是【禁忌物-412】石像鬼守护石，我把它做成了吊坠……这次也多亏了它……”
孙铭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这个指甲盖大小的吊坠，刚才那一下估摸着已经有练气后期修士一击的威能了，排名这么靠后的禁忌物就有如此威力，那更靠前会有怎样的表现，这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方世界在神秘学上确实有可取之处，或许未来可以让前世原本在修炼一途止步不前的他更进一步。忧的是，如果他的那些对头也有一堆这种玩意儿，那么他面对的威胁显而易见地上了几个档次。
练气肯定是不够的，至少要达到筑基才行，最好是在筑基期鼓捣出些符箓和阵法，如此方有自保之力，离开这座监狱后才能无虞。
从少女的视角，对方盯着自己的火热视线让她不由感到些羞赧，不管她再怎么伪装坚强，其实年龄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被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子如此端详，心中悄悄萌生出一点甜蜜，何月的嘴角翘起了淡淡的弧度，没有过多去想，她开始仔细检查自己身上还剩的装备，之前在泥沼中多半遗失了不少。
经过短暂搜找，除了那杆猎枪被徐羯夺走外，最重要的水壶和药品同样也遗失了，她有些抱恙地看向对面，孙铭同样在清点所剩的装备。
“那个……我的水壶没了……还有药……”水没了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这片森林虽然河网密布，但十有八九喝了就得出问题，经过刚才亡命般逃离，她已经能感觉到喉咙中干涩的异样，何月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先前为什么要把水攒下来留着后面一点一点喝。
孙铭抬起头，从包里挑拣了一下，找出一个之前监狱那个胖子给他们的装有防止外伤感染粉末的纸包，他打开纸包：“自己弄还是我帮你？”
“我……我自己来就好……”她想要接过纸包，但没曾想对方完全没有都给自己的打算，紧握着手中的东西，同时打开自己的水壶开始补给。
笑话，此时的孙铭心中除了对这该死的森林的警惕就是对眼前这人警惕，天晓得对方还有没有什么后手或者是否想图谋他的物资。
好习惯要坚持，这是他以散修之身纵横数百年的经验之谈。
何月咬了咬牙，突然觉得感觉对方又好气又好笑，她自认姿容不差，不管是曾经在外面还是现在意外来到这男多女少的死囚集中营多少有些不用言说的便利，可眼前这人完全和个木头一样。
孙铭见她磨蹭，直接蹭了一点药粉涂抹在她的脸颊上，又递给她水壶，当然固定水壶的绳子牢牢握在他的另一只手中。
少女的肌肤意外的湿润，触感冰冰凉凉的，让人很想多捏一下，不过孙铭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月这是今天第二次感觉到了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感，有些气恼于对方的轻浮直接又有些迷上对方由内而外的坦然洒脱：“你你你……你就不能有点风度吗？”
“风度？能当饭吃吗？”孙铭毫不在意对方是否嘲讽，自己在山里待了百来年，还真不善于如何与女子沟通，反正是事实，也就没必要欲盖弥彰了。
她赌气似的一把拿过水壶吨吨吨喝了好几大口，惊得孙铭赶紧捏住她的嘴拔出水壶。
“你干什么！不知道就这一点水吗？现在喝完了之后怎么办！”他宝贝似地将水壶藏进背包，赶忙退后了几步，同时松开那如捏着气鼓鼓的河豚的手。
“我就喝我就喝！”
在孙铭心中自然没有除了完成任务之外的任何多余想法，包括眼前这个年龄估摸着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女，他可是活了几百岁的老祖，眼前这人做他曾孙女的资格都没有。
同样有些气恼的也包括何月，即使知道是对方在之前伸出援手……这毫无人情味的死渣男。
双方竟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很快整理好情绪。
“出发吧。”
“哦。”
都是些小摩擦，经过这几分钟的休整两人的体力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
约莫两个小时后，本来应该是正午阳光高悬的时分，这片森林的雾气却越发浓重了，在失去矿灯后，双方都没有更好的照明手段，这片森林既没有油脂丰富的树材也没有足够干燥的环境可以制造火把，靠着那一小盒火柴连续照明是不现实的，火源自然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
黑暗的环境让两人彼此靠得很近。
两人一开始是并排走，这是因为孙铭既不喜欢将后背交给陌生人也只有他大约能厘清偏离原定路线后接下来该如何绕路，上百年的寻宝经历让他方向感锻炼得很好。
到后来，少女一直假装的状态良好终于败给了体力的不支，孙铭不想这八百积分死在外边，勉强在上坡下坡时不时帮他一把，虽然没有什么直接交流，但这意外让先前有些尴尬的气氛自然了不少。算是见过世面的何月也没扭扭捏捏，眼下可不是矫情的时候，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间从“孙铭”变成了“孙大哥”。
“就在前面了，”孙铭皱起眉，望向远处浓雾中露出的屋脊一角，他仔细核对了一下地图，周围的地貌正符合地图上21号监测站位于谷底的描绘，一路上虽然没有再遇到先前那种危局，但也遭遇几次不大不小的袭击，各类奇形怪状的生物潜伏在丛丛树影中，给两人的行进速度拖慢了不少。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子在用起手中砍刀时丝毫没有犹豫，多次手起刀落砍下一颗颗怪物的头颅。也是，能来到这地方哪会有什么真正的良善之辈。自己更不用说了，前世自己虽然自诩正派散修人士，也从没做出什么屠城活祭生魂等人神共愤之事，但杀的人也没比一般的魔道差多少，当然，道心一直很坚定。
“嗯，我们是直接靠近还是观察一会儿？”
摸清身边男子一些习惯后的何月已经能够跟上对方的思维节奏了，双方一路上来配合得也算默契。
“再等一会儿，总感觉没那么简单，”孙铭隐匿在一处灌木丛后，他所在的这片谷底的数条路径上都有近期踩踏的痕迹，泥泞的地面上铺满了腐叶，加之光线昏暗，故而也看不分明那上面是否有新鲜脚印以及脚印多大，“有动静。”
远处出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形，在数声枪响和嘹亮的嚎叫声后，骚乱声愈来愈清晰，直到一声不甘夹带着愤怒的吼音才告一段落。很快，徐羯以及另外一高一矮两人的面容就接近了潜伏的两人。
徐羯的脸庞上有些灰暗，似乎是才刚刚吃了瘪，在靠近孙铭十米左右时，他突然面色一凝，手中的一把如墨色岩块凿出的小刀亮了亮，孙铭一眼就看出那玩意的不同寻常，没等他有所动作，徐羯立马喝道：“谁在那里！”
知道藏不住，孙铭给了不知在想什么的何月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带着她显出身形。
“是我，徐老哥，孙铭。”
听到这个名字，徐羯的脸色变了变，不过没有放下手中的双管猎枪，直到孙铭同何月一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他才略微下调了枪口。在他身后，两个男子时不时望向身后戒备，似乎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虎视眈眈。
看到在他旁边的何月，徐羯有些意外，很快又恢复如常，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徐老哥，是出了什么事吗？”孙铭开口问道。
“孙老弟！你还活着，太好了！哎……有些棘手，”他惊喜地点了点头，“监察站的入口位于一个地窖，一只母森林狼在那里筑了窝，我们之前试过了两次强行闯进去，不过那只母狼领地意识很强，每每我们一靠近它就会发动攻击，你是没见到，那只狼站起来足有六尺那么高，霰弹打在它的身上也不过造成些皮肉伤，你瞧，我就剩四发子弹了……所以才不得以退了出来，老李那家伙腿脚慢了些……没能够出来……”
他说这话时，身后两人明显有些异样，互相对视了一眼，不过没谁敢在这个时候多出声。
孙铭一直在察言观色，瞧那两人看向徐羯又惊又怕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多半那个所谓死了的老李和他脱不了干系。
“何姑娘，你那还有霰弹吗？不如……”他来回晃了一下手示意，“匀我点？这样……我把之前帮你保管的猎枪还你，我们好齐力先猎杀那头畜生。”
何月冷笑了一下，不过没有多说什么，从身后里拿出一包黄纸包裹的子弹，递给他的同时夺过枪管，立马退后几步。
对方同样退后几步，右眼微微跳了跳，和那两人站成一排。
“话说，那只森林狼为何没有追出来？”
他看向孙铭：“那只畜生似乎刚下崽不久，还守在那一窝小畜生的身边，自然不会离开太远……怎么说，孙老弟，我们，嗯……通力合作。如何？”
“当然，”他友好地笑了笑，“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进入监测站，在这之前自然得互相帮助，拿到了我们那一份后就离开。”
徐羯揉了揉鼻梁，笑道：“那是自然，哈哈哈……”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何月没有忘记来之前那名叫做胡琛的中年男子暗示的话，每拿到一颗水晶带回来就可以额外获得一百积分，没有上限，这就意味着完全可以在安全进入后对其他人痛下黑手谋取更多的报酬，完全不会有任何人去追究也没有义务和能力去查到底。
与这么一只毒蝎合作，难保之后不会……
“我们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里面那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