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更能让磨推鬼。
在藤屋少东家助六的“钞能力”开路下,原本苦哈哈的徒步求生,瞬间升级成了豪华自驾游。
当晚,商队包下了一座位于琵琶湖畔的高级旅舍。
这里不仅有柔软的丝绸被褥,有精心烹制的怀石料理,更有对于此时的雨宫铃(小林)来说,比任何宝藏都珍贵的东西
热水。
“复活了……感觉灵魂都被腌入味了……”
旅舍后院的露天私汤里,热气氤氲。
小林像一条被煮透的章鱼,软绵绵地瘫在用桧木打造的浴桶边缘,发出了大叔般的喟叹。
这一路摸爬滚打,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再加上之前使用“手枪”后的虚脱,此刻泡在热水里,简直是极乐世界。
如果忽略掉那个像门神一样站在屏风外面的身影的话。
“喂,大叔。”
小林把一块毛巾盖在脸上,懒洋洋地喊道,“你要不要也进来泡泡?这浴桶挺大的,挤挤能坐两个人。”
屏风外,抱着刀闭目养神的桐谷剑介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我是保镖,不是搓澡工。还有,你是女人,有点自觉。”
“切,矫情。”
小林在水里扑腾了一下,激起一片水花,“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再说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难道你怕把持不住?”
剑介冷哼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看破红尘的凉薄:
“我对这种还没发育完全的小丫头没兴趣。”
“你说谁没发育完全?!”
小林一把扯下脸上的毛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虽然不算波涛汹涌、但绝对形状姣好且即使在古代营养不良的大环境下也算得上“有料”的胸口。
*这大叔是不是瞎?这放在漫展上绝对是能引起摄影师围拍的级别好吗!
虽然灵魂是男的,但作为一个完美的Coser,绝不允许别人质疑自己的“角色还原度”。
“要不要进来比比?”
小林恶作剧心起,故意压低声音,用一种极其欠揍的挑衅语气说道,“虽然我现在上面的构造变了,但我敢打赌,我的‘心胸’绝对比你宽广。而且”
他顿了顿,发出了反派般的嘿嘿笑声:
“信不信我要是掏出来,比你还大?”
注:指掏出那把格洛克手枪。
屏风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传来了剑介磨牙的声音:“……你能不能闭嘴?再废话我就把你连人带桶扔进琵琶湖里。”
“好凶哦~”
小林撇了撇嘴,不再逗这个开不起玩笑的直男大叔。
他靠在桶壁上,透过升腾的热气,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那张脸。
在这个没有美颜滤镜的时代,这张脸依然美得惊心动魄。黑发如瀑,肤若凝脂,锁骨深陷,每一处线条都像是神明的恩赐。
小林伸出手,轻轻戳了戳水中的倒影。
雨宫铃。
现在的我,叫这个名字。
虽然嘴上一直喊着要变回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对于“男性身份”的坚持,似乎正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不是因为想当女生,而是因为在这个乱世活下去,比纠结性别更重要。
“这具身体,太弱了。”
小林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那上面还有开枪后留下的淤青,“虽然有了枪,但要是没有剑介挡在前面,我大概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必须变强。
不仅仅是依靠碎片,还得锻炼这具身体的反应速度。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一阵夜风吹过。
屏风上的影子微微晃动。
原本在热水中放松的小林,脊背突然一寒。
那是一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
不是剑介。剑介的气息是干燥的、像铁一样的,而这股视线……阴湿、粘稠,带着明显的窥探欲。
小林猛地抬头。
旅舍后院有一棵巨大的古松,繁茂的枝叶遮蔽了星空。
而在那黑暗的树冠深处,似乎有一点红光一闪而逝。
“大叔!上面!”
小林大喊一声,下意识地想要从浴桶里站起来,却又想起来自己现在一丝不挂,只能尴尬地缩回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几乎是同一时间。
呛!
屏风外的剑介动了。
他根本没有回头,手中的打刀连鞘飞出,如同一枚黑色的导弹,精准地砸向了树冠的某处阴影。
“嘎!”
一声凄厉的鸟鸣响起。
一只黑色的乌鸦从树上跌落,但在落地之前,它突然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根漆黑的羽毛,缓缓飘落在庭院的石灯笼上。
剑介的身影一闪,接住了落下的刀鞘,站在了那根羽毛前。
他没有捡,只是皱眉看着那根羽毛迅速腐烂、化为一滩黑水。
“式神?”
剑介的声音凝重,“看来我们被盯上了。”
“哎……”
小林裹着浴巾,湿漉漉地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头发还在滴水,脸上带着被热水熏蒸后的红晕,表情却是一脸晦气。
“这年头,连洗个澡都有偷窥狂吗?而且还是只鸟?”
剑介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移开视线,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只裹着一条单薄布料的小林。
少年的英气和少女的妩媚在这一刻奇异地融合。
“看什么看?要收费的。”小林紧了紧浴巾,白了他一眼。
“看你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剑介转过身,把自己的羽织扔了过来,正好盖在小林的头上,“穿好衣服。那不是普通的鸟,是‘眼’。”
“眼?”
小林把充满男人汗味和皂角味的羽织裹在身上,瞬间觉得安全感提升了不少。
“谁的眼?”
“不知道。但能操纵这种级别式神的,绝不是普通妖怪。”
剑介看着京都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宛如地上的银河。
“看来,你的那个‘关白大人的怪病’,比想象中还要麻烦。我们还没进城,就已经在别人的棋盘上了。”
小林擦着头发,看着那滩黑水,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他在漫展上遇到过很多麻烦,不管是道具坏了还是遇到奇葩,他从来没怂过。
既然对方都把摄像头怼到脸上了,那不给点反应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大叔。”
小林突然笑了,笑得有点坏。
“既然是棋盘,那我们这两个‘过河卒子’,是不是也可以偶尔吃掉一两个‘车马炮’?”
剑介看着他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叹了口气,嘴角却微微上扬。
“只要钱给够。”
“放心,助六老板的钱包现在很鼓。”
小林打了个响指,虽然手湿没打响,“今晚别睡太死,我有预感,这只鸟只是个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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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旅舍的前厅。
藤屋助六正在清点货物,突然打了个寒颤。
“奇怪,怎么突然变冷了……”
他搓了搓手臂,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装着献给关白大人的那个最昂贵的漆器盒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微的、像是被爪子挠过的痕迹。
痕迹深处,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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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回到房间,并没有立刻睡觉。
他从怀里掏出那把已经冷却的格洛克,在手里熟练地转了一圈。
“不管你是狐狸还是乌鸦……”
他对着窗外的明月,虚扣了一下扳机。
“敢偷看老娘洗澡,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门外,剑介抱着刀坐在走廊上,听着屋内传来的那句类似梦呓的狠话,摇了摇头。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不,或许该说是,奇怪的搭档。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至少,比一个人在雨夜里数着回忆等死,要热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