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城墙，朱红的鸟居，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
马粪味。
“这就是京都？”
雨宫铃（小林）扒着牛车的窗框，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教科书上写的‘平安京’，实际上是‘随地大小便京’吧？”
“闭嘴。那是权力的味道。”
桐谷剑介坐在车厢角落，压低了斗笠。自从靠近京都地界，他就变得格外紧绷。
“还有，把头缩回来。前面就是关卡了。”
这里是京都的入口，粟田口。
等待入城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全副武装的足轻正手持长枪，一个个仔细盘查。
“情况不妙。”
前去探路的藤屋助六满头大汗地跑回来，那张胖脸上写满了惊恐，“两位恩人，出大事了！今天的盘查格外严！据说是因为关白大人病重，京都所司代下令严查一切可疑人员。而且……”
助六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剑介：“而且墙上贴了新的通缉令。虽然画得很抽象，但那个‘眼神像死鱼一样的落魄武士’的描述，实在是太……”
剑介：“……”
小林：“噗。”
“笑什么笑。”剑介狠狠瞪了她一眼，手按在刀柄上，“没办法了。既然混不进去，那就……”
“停停停！”
小林一把按住他想要拔刀的手，“大叔，你脑子里除了‘砍过去’就没有别的方案了吗？这是京都，不是野怪刷新点。你一拔刀，那个神宫寺分分钟带着几百个阴阳师飞过来把你炸成烟花。”
“那你说怎么办？你有通行证？”
“我没有通行证，但我有‘人设’。”
小林整理了一下衣领，原本懒散的眼神瞬间切换。
上一秒还是吐槽役死宅，下一秒，他的眼波流转，身姿变得挺拔而柔弱，嘴角挂起了一抹悲天悯人的神圣微笑。
他指了指剑介，语气不容置疑：
“从现在开始，把你的嘴闭上。无论发生什么，绝对、绝对不要说话。哪怕我指着你说你是条狗，你也得给我汪一声。”
剑介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
“想见雪奈吗？想见就听导演的。”
小林祭出了大杀器。
剑介瞬间哑火，咬牙切齿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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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卡前。
气氛肃杀。
“下一个！干什么的？”
满脸横肉的守卫队长粗暴地拦住了藤屋的车队。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在货物和人员身上扫来扫去，显然是在找茬捞油水。
助六刚想上前赔笑脸递银子，车帘突然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掀开了。
“咳咳……”
一阵虚弱却悦耳的咳嗽声响起。
雨宫铃在侍女（其实是助六的伙计假扮的）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素净却质感极佳的白色小袖，长发没有像普通女子那样挽起，而是披散在身后，只用一根红绳松松系住。
那种气质，不像凡人，倒像是某种久居深山的巫女。
守卫队长看直了眼：“这、这小娘子是……”
铃微微抬眼，目光清冷，仿佛在看众生，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起手，做了一个繁复而晦涩的手势（其实是火影忍者里的结印动作改的）。
“大胆！”
一旁的助六福至心灵，立刻拿出了影帝级的配合，大声呵斥道：“这可是从出云大社请来的‘圣女’大人！专程为了关白大人的病情来京都祈福的！你们竟敢用这种眼神直视大人？小心遭天谴！”
出云大社。圣女。
这两个名头在战国时代还是挺唬人的。
守卫队长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作为老油条，他依然心存疑虑。
“祈福？那即使是圣女，也要有文书……”
队长的目光越过铃，落在了她身后那个戴着深编笠、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男人身上。
“还有那个带刀的家伙，看起来很可疑啊。把帽子摘下来！”
剑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距离太近了。如果动手，他有把握在0.5秒内斩下这人的头颅，但之后的弓箭雨他没把握挡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铃突然动了。
她转身，动作轻柔地……一巴掌扇在了剑介的胸口。
当然，力道轻得像抚摸。
“阿大！还不跪下！”
铃的声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悲悯，“早就跟你说了，进了京都不许乱看，你的丑陋会惊扰神明的！”
全场寂静。
铃转过身，对着守卫队长露出一个充满歉意、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
“抱歉，官爷。这是我也只能带来的护卫。他是个……苦命人。”
铃叹了口气，眼角恰到好处地挤出一滴泪：
“他原本是山里的猎户，小时候遭遇了熊瞎子，脸被毁了，嗓子也被咬坏了，成了哑巴。因为长得太吓人，村里人都打他。我看他可怜，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有一身蛮力，就收留他在身边做个搬行李的下人。”
她指了指剑介，用一种哄宠物的语气说道：
“阿大，把帽子摘一点点给官爷看看。别全摘，会吓到官爷的。”
剑介藏在斗笠下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猎户？毁容？哑巴？脑子不好使？
雨宫铃，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记下了。*
但他还是僵硬地配合着，微微抬起斗笠的一角，露出满脸的胡渣和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为了配合“脑子不好使”的人设，他还特意歪了歪嘴，发出了一声毫无意义的低吼：
“阿巴……阿巴……”
守卫队长被那双死鱼眼盯得心里发毛，再加上那满脸的大胡子确实看不清真容，只觉得这人确实透着一股痴呆劲儿。
“行了行了！快盖上！”队长嫌弃地挥挥手，“真晦气。”
“多谢官爷体谅。”
铃走上前，借着袖子的遮挡，将一袋沉甸甸的“福袋”塞进了队长手里，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挠心：
“这是神前供奉过的‘福钱’，能保佑官爷步步高升。一点心意，请拿去喝茶润润喉。”
队长捏了捏袋子里的硬度，脸上的横肉瞬间舒展开来，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呀，既然是圣女大人，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快请！快请！别耽误了给关白大人祈福的大事！”
“放行！”
车轮滚滚，顺利通过了那道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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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京都主街的那一刻。
车厢内。
剑介一把扯下斗笠，恶狠狠地盯着对面那个正在数钱的少女。
“阿巴？阿巴阿巴？！”
剑介咬牙切齿，“这就是你的剧本？我就不能是个蒙面的冷酷护卫吗？”
“冷酷护卫那是二流小说里的设定，太显眼了。”
铃把银判子收好，心情极佳，“这种‘美女与野兽’、‘圣女与傻狗’的反差组合，才是降低路人警惕心的王道。你看，刚才那个队长根本没仔细查你的脸，光顾着同情你了。”
“我不需要同情！”
“行了行了，别傲娇了。”
小林摆摆手，突然神色一凛，掀开窗帘看向窗外。
一进城，那种压抑感更加明显了。
明明是白天，街道两旁的建筑却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中。行人的脸上也大多带着菜色，行色匆匆，不敢大声喧哗。
而在小林的“雷达”感知中，整个京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无数细小的妖气流向同一个方向。
那是一座矗立在城市中央，金碧辉煌却散发着不祥紫气的巨大城堡。
聚乐第。
丰臣秀吉的居所。
“大叔，别闹了。”
小林的声音低沉下来，指尖轻轻按住胸口。那里的碎片正在疯狂跳动，烫得惊人。
“我有种预感。我们好像跳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坑里。”
“怎么？”剑介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手按在刀上，“那边的气息……很强。”
“不止是强。”
小林眯起眼睛，看着那座城堡上空盘旋的无数只只有他能看见的黑色乌鸦。
“那个‘关白大人’手里的碎片，恐怕不是一块。”
“如果我没猜错……那是整个阵眼。”
就在这时。
车队突然停了。
“怎么回事？”助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为什么停下？”
“老板，前面路被封了！”伙计喊道，“说是为了迎接一位大人的车驾！”
小林探出头去。
只见街道尽头，一队身穿鲜红甲胄、装备精良得令人咋舌的武士正缓缓走来。
而在队伍正中央，是一辆极尽奢华的八抬大轿。轿帘虽然低垂，但那种扑面而来的香气和血腥味混合的味道，让人反胃。
一阵风吹过，轿帘掀起一角。
小林看到了一只手。
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正把玩着一把黄金打造的火绳枪的女人的手。
那一瞬间，小林的瞳孔骤缩。
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是因为那把枪。
那把枪上流动的光芒，和他手里的格洛克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