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晨雾未散时，江心月便领着洛璃来到灵根殿。
参加宗门大比的最低门槛是外门弟子，成为凌云宗外门弟子并不难，只需拥有灵根即可。即便只是伪灵根，也能入门，只是地位低微，只能加入杂门，每日干些费力气的杂活。
“前面就是测灵根的地方。”江心月举起一枚玉简递给洛璃，随后指了指身前大殿，“带着这个东西找管事，测完灵根、领了身份牌，就回来找我。”
“遵......遵命。”
洛璃眼神涣散，连说话都有气无力，显然还没从睡梦中缓过来。望着她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江心月莫名觉得好笑，师尊的黑历史又添了一笔。
待会儿里面定会传来惊呼声，毕竟极品灵根现世可不常有，他暗自想道。
洛璃迈着小碎步踏入灵根殿，睡眼惺忪地扫了周围一圈，陌生的环境既让她眼花缭乱，也令她心慌意乱。
日头未升，殿内已有零星少年少女，脸上或喜或忧。体内是否有灵根，将决定此后命运：是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还是碌碌无为的凡人。
走到刻着登记处的牌匾前，洛璃不敢言语，只轻轻拍了拍木桌，试图唤醒正在呼呼大睡的白发老头。
被声响扰醒，老头咂了咂嘴，面色微愠：“谁敢扰老夫清梦？讨骂！”
瞥见面前站着个孤身一人的少女，他怒意更盛，刚要发作，一枚玉简已递到跟前。
老头精明得很，能持玉简来灵根殿的，多半有靠山。他接过玉简探入神识，阅完信息后脸色迅速缓和，堆着笑谄媚道：“原来是江峰主看中的小家伙，我这就为你安排检测。”
见状，洛璃暗自松了口气，方才慌张之下竟忘了行礼，这要是换做旁人，怕是早挨了骂，还好有师尊的玉简庇护。
于是，江心月的形象在她心中愈发伟岸。能移山填海，还受万人敬仰，师尊好强！
跟着白发老头，洛璃很快见到一座巨大法阵，法阵旁已排起长队，都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
洛璃刚要站到队尾，便被老头叫住，他乐呵呵道：“小家伙，你无需排队，持玉简直接去检测便是，有专门的法阵给你用。”
“嗯！”
迎着周遭艳羡的目光，洛璃攥紧玉简，匆匆朝法阵走去。
约莫半刻钟后，洛璃走出光芒逐渐暗淡的法阵，负责检测的黑衣长老递来一枚玉简，玉简内记载着检测结果。
“你的体质着实奇特，法阵竟检测不出结果。”
黑衣老者捻着胡须，面带困惑，继续说道：“你且做好心理准备，于宗门而言，检测无结果便等同于无灵根。
“没有灵根的凡人，江峰主怕是不会再收留了。”
说罢，黑衣长老拂袖离去，洛璃呆呆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耳畔全是老者刚才的话语。
方才那些垂头丧气、面带悲戚的身影，此刻卷土重来，在她眼前反复浮现。
洛璃忍不住心想：该怎么跟师尊说？她连灵根都没有，师尊会不会就不要她了？
念头刚冒出来，她便用力摇了摇头。
是一定不会要的，没有灵根，便成不了修仙者。即便师尊愿意传授道法，她也无从修习，如此的话留她又有何用。
纵使心里百般无奈，可木已成舟，检测结果无法更改。洛璃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去告诉师尊这个消息。
她低头盯着脚下的路，一路无视旁人的异样目光，穿过厅堂、踏出殿门，最终站到了江心月面前。
“师尊，我......”
话未说完，洛璃鼓起的勇气便已耗尽，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只默默将玉简举到胸前。
欸，洛璃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里头受了欺负？脸上又惊又怕，手里也没拿着身份牌。
江心月心底掠过一丝疑惑，随手接过玉简，仔细查看其中记载。
在看到玉简内显示没有结果时，他惊呆了，险些失声惊呼。
无结果是什么玩意？生死未明便等同于死，那检测无结果，岂不是说她没有灵根？
这绝不可能！
要知道，小说里明明提到过，泠月是万年难遇的极品冰灵根，修炼天赋更是绝无仅有。
而修仙者的灵根与体质，从不会随年岁增长而改变，更不可能凭空出现或消失。
所以洛璃如今这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撞鬼了？
思索许多，江心月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泠月由于渡劫失败，导致体内发生异变。现在她不仅变回少女，就连灵根都隐藏了。
这该怎么办......
见江心月脸上阴晴不定，洛璃慌忙垂下脑袋，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一时沉寂。待到日头高悬，江心月轻叹一声，收起了玉简。
即便这动静极轻，洛璃依旧敏感地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泥土里藏起来。她打心底里不愿离开江心月，这位师尊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两人已共度了许久岁月。
最终，她还是吐出一句话：“师尊，没有灵根真的不能修仙吗？”
“不行。”
闻言，洛璃心头瞬间凉了半截，说出的话细若蚊呐，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那您会赶我走吗？”
“啥，赶你走？”
洛璃这般模样撞进江心月眼底，令他瞳孔巨震，半天没缓过来。
天呐，这真是他记忆中那位冷傲绝尘的师尊？这可怜巴巴，眼泪汪汪的模样，简直我见犹怜。
想到日后可能会被清算，江心月强忍住想要揉一揉洛璃脑袋，温柔安慰她的冲动。
现在敢摸师尊的头，后面指不定被她一剑爆头。
迅速收回这危险的念头，江心月轻咳一声，肯定的说道：“不会！”
想象中那些难听的话并未传来，洛璃下意识抬起头，诧异的望向江心月。
瞧见他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嫌弃，反而荡漾着一抹温煦笑容，洛璃愈发惊讶，忍不住失声说道：“咦？”
“怎么了？”
“您不该赶我走吗？”洛璃攥着衣角，声音悲凉，“我没有灵根，只是凡人，派不上用场。”
“你有灵根，只是法阵没探查到罢了。”
“可是里面的长老说......”
洛璃说着，脑袋又不知不觉垂了下去，那位黑衣长老的话，着实让她心里难受。
“无需在意旁人，为师会帮你觉醒灵根。”
江心月未等她接话，又缓缓道：“洛璃呀，你接下来可能要吃些苦头，到时候可莫要埋怨为师。”
“知道了，洛璃不怕吃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