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祭当天的操场像被打翻的调色盘,彩色的气球飘满天空,各个社团的摊位前挤满了人。我攥着吉他背带站在后台入口,指尖的冷汗把帆布带浸湿了一片——粉色T恤的荷叶边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和我颤抖的肩膀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小绪别紧张!”爱音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背,她的亮黄色连帽衫上别着枚“荆棘鸟”的徽章,是乐奈奶奶昨天送的,“我们昨晚彩排了五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好。”若叶睦走过来,把一杯温牛奶递给我:“这是我特意热的,喝了能缓解紧张。我爸妈今天也会来,他们说……想看看我真正喜欢的东西。”她的眼睛亮闪闪的,不再有以前的怯懦。
后台的人越来越多,突然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这就是那个临时组的乐队?”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生走过来,她的头发烫成大波浪,手里拿着支麦克风,“我是‘绯色蔷薇’的主唱林檎,去年的冠军。”她的目光扫过我的旧吉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就用这种破琴想赢?别做梦了。”
丰川祥子往前一步,挡在我面前,黑色皮衣衬得她气场十足:“乐器好坏不代表实力,有时间嘲笑别人,不如去看看自己的谱子有没有背错。”林檎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走了。乐奈叼着鼓棒凑过来:“别理她!我奶奶说,当年她们就是用一把二手贝斯赢了全国比赛。”
“请‘空弦回响’乐队做好准备,下一个就是你们。”广播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纱织走到我身边,她的白色蕾丝上衣别着和我同款的粉色贴纸,是昨天特意找我要的:“别怕,你的吉他弹得最棒,我跟着你的节奏唱,肯定没问题。”她的眼神坚定,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通过照顾别人找存在感的女孩。
我们走上舞台时,阳光刚好洒下来,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我下意识地想躲到吉他后面,却看到了人群中的乐奈奶奶——她举着个写着“空弦回响最棒”的牌子,用力挥舞着。爱音碰了碰我的胳膊:“看那边,若叶睦的爸妈在挥手呢!”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按上琴弦。前奏刚响起,意外突然发生——我的吉他弦“嘣”地一声断了,刺耳的声音在舞台上回荡。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林檎的笑声清晰地传过来。我的脸瞬间白了,手忙脚乱地想换弦,却怎么都解不开弦轴。
“别慌!”爱音的声音冷静得像块石头,她立刻走到话筒前,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吉他太激动了,想给大家来个特别的开场。乐奈,给我们来段鼓点独奏!”乐奈反应极快,立刻敲起了欢快的鼓点,台下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丰川祥子冲到后台,没过几秒就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把粉色的吉他:“这是乐奈奶奶准备的备用吉他,她说怕你的琴出问题!”我接过吉他,琴身上居然也贴着和我旧吉他一样的贴纸,是乐奈昨晚偷偷贴的。若叶睦走到我身边,帮我调整好背带:“快试试,音都调好了。”
旋律再次响起,这次格外坚定。纱织的主唱一开口,台下就安静了——她的转音温柔又有力量,主歌部分像羽毛飘落在心尖,副歌时的和声与我们的乐器完美融合,像一束阳光冲破云层。若叶睦的贝斯沉稳有力,每一个音都踩在鼓点上;丰川祥子的键盘像条灵动的鱼,在旋律里穿梭;乐奈的鼓点活泼跳跃,带动着全场的节奏;爱音的吉他与我的吉他呼应,像两只相互陪伴的小鸟。
我弹着吉他,看着身边的女孩们,突然不再紧张了。纱织闭着眼睛,歌声里满是热爱;爱音笑着点头,指尖在琴弦上飞舞;若叶睦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神坚定;丰川祥子的身体跟着节奏轻轻晃动,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乐奈鼓棒挥舞的样子,像极了她奶奶当年的风采。
《回响》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台下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乐奈奶奶激动地跳起来,若叶睦的爸妈用力鼓掌,丰川祥子的父亲站在人群最前面,眼里含着泪光。林檎的脸色难看极了,转身离开了。
我们站在舞台上,鞠躬致谢。纱织突然哭了起来,却笑着说:“我们做到了!”爱音抱住她,眼泪也掉了下来:“我就知道我们可以!”若叶睦的父母走上舞台,她的妈妈摸了摸她的头:“睦,你弹得真好,这才是你真正喜欢的样子。”
后台里,乐奈奶奶给我们每个人都递了根棒棒糖:“你们比当年的‘荆棘鸟’还要棒!”丰川祥子的父亲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这是爸爸最近赚的钱,你不用再打工了,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丰川祥子愣了一下,接过信封,眼泪掉在信封上:“爸……”
我抱着备用吉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爱音走过来,搭着我的肩膀:“小绪,你看,你的空弦音真的传到很远的地方了。”我笑着点头,阳光透过后台的窗户洒进来,照在吉他的贴纸上,泛着温暖的光。
颁奖的时候,我们虽然没有拿到冠军,只得了二等奖,但我们一点都不难过。校长在颁奖时说:“‘空弦回响’的歌里,有最纯粹的热爱和友谊,这比任何技巧都珍贵。”台下的掌声再次响起,我们相视一笑,心里都明白,这场演出,我们每个人都是赢家。
晚上,我们坐在教学楼顶,分享着冠军的蛋糕——是乐奈奶奶买的。月亮圆圆的,像个巨大的舞台灯。“我们以后还要一起玩音乐!”乐奈举起棒棒糖,大声说。“嗯!”我们一起点头,声音响亮得像要传遍整个夜空。
我弹起了《回响》的旋律,女孩们跟着哼唱起来。风带着樱花的香气,把我们的歌声传到很远的地方。我知道,“空弦回响”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我们的音乐,会像空弦的回响一样,一直延续下去,传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