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带着浴衣布料的棉麻香气,纱织举着两件浴衣在我面前比划:“这件粉色带樱花纹的超配你的吉他!”我盯着布料上飘落的花瓣图案,指尖轻轻抚过,忽然想起王奶奶送的紫阳花书签——这个夏天,连温柔都变得有迹可循。
为了盂兰盆节的社区庙会演出,我们已经在和服店泡了整整一个下午。乐奈抱着件印满猫咪图案的橙色浴衣不肯撒手,尾巴似的跟在老板身后:“这件敲鼓的时候肯定特别精神!”若叶睦则在一旁安静地挑选腰带,淡紫色的缎带在她指间绕成温柔的弧度,“这个颜色和我的贝斯很搭。”
丰川祥子拎着件藏青色浴衣走进来,领口绣着细小的桔梗花,和她平时的风格截然不同。“我妈说这个颜色耐脏,方便帮忙看摊位。”她别过脸,耳尖却悄悄泛红,“而且……你们说的演出氛围,好像也适合这种。”爱音立刻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祥子穿这个肯定好看!我们一起去配木屐吧!”
庙会前三天,我们每天都在社区广场帮忙布置。我和若叶睦负责串灯笼,她教我把和纸轻轻撑开,竹骨转动时发出细碎的声响;纱织和爱音在小吃摊帮忙穿御好烧食材,面糊溅到围裙上也笑得开怀;丰川祥子则跟着她父亲搭舞台,搬木板时动作利落,却会特意放慢脚步等身后的老人;乐奈最忙,一会儿帮着挂风铃,一会儿跑去给大家买刨冰,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
“小绪,你看这个!”若叶睦举着盏纸灯笼跑过来,灯面上用墨笔写着“空弦回响”四个小字,是她练了好几遍才写好的。暖光从灯笼里透出来,把字迹染得软软的,我突然发现,那个曾经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女孩,已经能坦然地把我们的乐队名字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演出前的傍晚,我抱着吉他坐在舞台旁的石阶上调音。丰川祥子端着两碗抹茶刨冰走过来,把其中一碗递给我,碎冰上的红豆刚好堆成小山峰:“我爸说演出前别吃太甜,这个甜度刚好。”她坐在我身边,望着远处渐亮的灯笼,“以前我总觉得庙会这种热闹地方很麻烦,现在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远处突然传来乐奈的大喊声,我们抬头望去,她正举着个棉花糖朝我们跑来,粉色的糖丝在风里飘成柔软的云:“快尝尝!草莓味的!”她把棉花糖递过来时,糖丝沾到了鼻尖,若叶睦掏出纸巾轻轻帮她擦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慢点跑,木屐容易滑。”
夜幕降临时,庙会的灯笼全部亮起,暖黄的光在石板路上铺成河流。我们换好浴衣走上舞台,台下立刻传来欢呼——渡边阿姨带着养老院的老人们坐在前排,乐奈奶奶举着写有“空弦回响”的灯牌,若叶睦的父母则在摊位后朝我们挥手,手里还拿着刚做好的章鱼小丸子。
乐奈敲响第一声手鼓时,风铃的声音刚好从舞台两侧飘来。我弹起《日常回响》的前奏,新吉他的音色在夜空中格外清亮;纱织的歌声混着周围的吆喝声,却更显鲜活,唱到“樱花树下的约定”时,她特意朝我眨了眨眼;若叶睦的贝斯节奏轻轻晃动,像灯笼在风里摇摆;丰川祥子的钢琴声从临时搭建的琴架上流淌出来,和远处的烟花声奇妙地重合。
演出间隙,我们跑去各自负责的摊位帮忙。我帮纱织给孩子们递棉花糖,有个小女孩拽着我的裙摆问:“姐姐的吉他什么时候再响呀?”我蹲下来,指了指舞台方向:“等会儿我们唱首《小星星》给你听好不好?”她立刻笑着点头,手里的风车转成彩色的圈。
若叶睦在灯笼摊前教老人写祈福签,李爷爷握着毛笔的手有些颤抖,她就轻轻扶着老人的手腕,一笔一划地写下“健康平安”。“就像弹贝斯一样,稳住力道就好。”她轻声说着,阳光般的温柔从眼角眉梢溢出来,李爷爷笑得皱纹都挤在一起:“小睦比我家孙女还贴心。”
丰川祥子在小吃摊帮着炸天妇罗,油星溅到浴衣袖口也不慌,用干净的布轻轻擦去。有个小男孩不小心把酱汁洒在她身上,吓得快要哭了,她却蹲下来笑着说:“没关系,刚好换件新的。”还顺手给了他一串刚炸好的虾饼,“下次小心点就好啦。”
当我们回到舞台唱最后一首《樱花谣》时,台下的人们纷纷举起手机,灯光连成一片小小的星河。乐奈敲着手鼓绕着舞台跑,浴衣的裙摆飞扬起来;爱音边弹边跳,亮黄色的身影像颗小太阳;纱织站在舞台中央,歌声里满是对这个夏天的眷恋;若叶睦和丰川祥子并肩站着,音符在她们之间流转,像无声的约定。
演出结束后,我们坐在河边的石阶上分享一串团子。烟花在夜空绽放时,乐奈突然用手鼓敲起不成调的节奏,我们跟着轻轻哼唱,团子的甜香混着晚风里的桂花香,漫过整个夏夜。“明年庙会我们还要来!”纱织举起手里的竹签,眼里闪着灯火的光。
我低头看着吉他上别着的紫阳花,又看了看身边笑闹的女孩们——丰川祥子正帮若叶睦整理被风吹乱的发带,爱音和乐奈在追着一只萤火虫跑,纱织悄悄把一颗草莓味的糖塞进我手里。原来成长就是这样,在一次次分享与陪伴中,把彼此的温柔都刻进日常的旋律里。
远处的灯笼还在轻轻摇晃,我们的歌声随着河水飘向远方。我知道“空弦回响”的故事,会像这庙会的灯火一样,在每个温暖的日子里静静亮起,照亮我们彼此的成长之路,也温暖着身边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