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冷。
刺骨的风像是要从人身上刮下来一层皮，从半开放的楼道中吹过，冻得人瑟瑟发抖。
或许叶星眠今天最幸运的事，就是早上为了遮掩身形，而穿得厚厚的。
尽管如此，寒冷与疲倦仍然包裹着少女脆弱的神经。上课中的楼道没有人，偶尔传来的远处教室中老师扩音器的讲课声，她听不懂，只能听懂风噪，树枝被吹动时的荒芜。
无事可做，她便想要蹲下来休息一下，却又被不时传来的脚步声惊醒。来过几个结伴的年轻教师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笑着从她身边走过，私语着她无法获知的内容。
直到最后，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疲惫与孤寂，便把书夹在腿与上身之间，抱着膝盖，昏昏沉沉地睡了会。
直到下课铃声将她吵醒，走廊内有热闹起来，只是办公室这边依旧冷清。她连忙靠着墙站起身，等待着班主任回来。
她低着头，很快等到了班主任。那位青年女性风风火火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叶星眠以为又要挨训，便害怕地抱住自己的胸口。谁知班主任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打开办公室的门。随着一阵暖风席过脸庞，门已经关上了。
胸口闷闷地疼。
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希冀，渴望班主任能够让自己回到教室继续上课。但这份幻想终于还是破灭了。
最折磨人的不是寒冷与疲惫，而是其他人的目光。
不乏有同班同学过来看热闹的，他们不敢凑近，只是隔着几米嬉笑着瞅一眼少女。
却足以让少女胸口抽痛一下。
她低下头，脑袋埋得更低了。
想上厕所……
但是不能去。
她害怕老师，怕得要死。如果因为自己的事让老师给养父母他们打电话，自己又免不了责罚了。
除此之外的，还不能给母亲添麻烦。
更何况，这个时候说不定秦海月就在厕所附近候着。
只能等到中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再上课时，少女将自己蜷缩起来，昏沉地睡着。等到下课又被欢快的打闹声吵醒，而后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脸蛋不让别人看到。下课的十分钟成为了比上课更可怕的时间。
似乎没人在意她，她哪里都可以去，但她却哪里都不敢去。
哪怕只是趁着上课的时间偷偷去上个厕所，这份胆量都拿不出来。
终于熬到了中午放学。
整个教学楼像是泄洪的大坝，密集的人流从楼道里窜出，他们都是急着去食堂抢饭的，富有活力的人。
只是这里面并不包括叶星眠。
一直到人流散尽，少女仍规规矩矩站在办公室门口，她还不敢走，一直等到班主任来到门口。
她哼着歌，手上端着课本，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只是看到少女时眉头微蹙。
“走吧，下次不准不写作业了。”
得到准许，少女这才如释重负般，连连向其道谢，这才匆匆忙忙地离开。
她奔向楼道的尽头，厕所。
经过一上午的休养，她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尽管依旧很饿，但已经比早上要好受一些了。
但当务之急，是要先上厕所。
她真的感觉再不上的话，自己的膀胱要爆炸了。
不敢迈太大步子，没走一步，肚子里晃荡的水都像是在挑战她的神经。
女生憋尿的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她感觉自己随时有可能漏出来。
来到厕所前，犹豫了一下，理所当然的想要进男厕所。
“喂！小杂种。”
少女的身体僵住了。
她很确定，这一声“小杂种”是叫她的。而会这么叫她的人只有……
僵硬地转过头，映入眼帘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少女。
她的目光锐利，嘴上却带着饶有兴趣的笑，看起来已经在这等了一段时间了。
是秦海月。
她双手抱胸，一手拿着手机。明明学校是不让带手机的……
不过这与叶星眠没有关系，毕竟她连一部属于自己的手机都没有。
不敢反驳对方的蔑称，因为可能会挨打。她像只鹌鹑似的低下脑袋，不敢看对方。
“把帽子摘下来。”
叶星眠默默地摘下兜帽。
漆黑秀丽的长发披散而下，少女森白的牙齿轻咬下唇，像是为将要发生的事而不安。
秦海月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你忘了我早上跟你说的话了？”
她走到了少女跟前，居高临下。
少女不自然地退后一步，靠近墙根。
“没……没有……”
因为内急，她说这话的语气都直哆嗦，秦海月看向少女的眼神愈发耐人寻味。
她早知道少女因为没有写完作业而被罚站，更猜到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会因为胆怯而不敢上厕所。
所以，中午放学后她便悠哉悠哉地在这里守株待兔。
看少女这幅反应，看样子她猜对了。
她于是愉悦地看着对方，反正急的不是她。
少女因为内急而憋红的脸，眼眶都微微泛起粉色，一双晶莹的水晶眸中泛起可怜的水雾。她捂着小腹，焦急地看着眼前的人，等待着她说话。
“那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呢？”
她故意把说话的速度放的很慢，一边说，一边欣赏少女那慌张的表情。
小家伙此刻的脸越来越红，不知道是被憋的，还是因为羞耻。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耳朵红得滴血。
“求……求求你……”
“嗯？你说什么？”
秦海月的笑意越来越深。
“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欺负我……
“放过你？”
秦海月忽然将一只手撑在少女身后的墙面上，俯视着少女的眼眸，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叶星眠不敢和她对视，只是片刻就匆忙地低下了脑袋。
“来，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她自顾自地说道，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少女浑身颤抖。
“你以为我很缺钱吗？我每天闲着没事来找你就为了那可怜的几十块饭钱？”
“不，我一点不稀罕那点钱。”
她忽然提高声音，另一只手抬起少女的下颚，注视着少女因恐慌而躲闪着的眼眸。
眼中浮现出兴奋的神采。
“我要的，就是你这幅明明很害怕，很羞耻，却又不得不乖乖听话的小可怜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