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
张了张口，叶星眠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身上怎么回事？湿透了？”
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想要辩解，但不耐烦的养母并没有给她时间。
“外面风大，赶紧进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嗯。”
尽管语气冷冷的，但难得是句关心的话，少女感到些许温暖。她跟在养母后头，默默进了门。
“嗯？你怎么回来了。”
刚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养父林诚刚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看到叶星眠，皱着眉问道。
“我……我回来换衣服……”
帽子依旧没有摘下来，少女支支吾吾地说道。她有些紧张。
“换衣服，怎么回事？你把帽子摘下来我看看。”
声音有些狐疑，叶星眠闻言，尽管心里有些担忧，但还是把帽子摘下来，露出比起昨天长了许多的湿漉漉的长发。
她低着头，让对方看不到自己全部的脸。
养父母并不很关注她，虽然一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被识破女身的可能性并不高。他们一直只是将她视作一个有些弱势，声音偏女性化的秀气男生。
结果就和她想的一样，林诚只是观察了她一会，并没有看出她的变化。
但是脸色却难看了起来。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你出钱买药？”
说话带着怒气，他接着说道。
“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没有问少女被弄成这样的缘由，只是勒令其赶紧去洗澡防止感冒。严厉的语气让少女身子抖了抖，连忙点了点头，从楼梯去往自己在阁楼的卧室。
“好……好的……”
看了眼桌上几乎没被动过的早饭，林诚又想起什么，突然冲正踩着湿漉漉的鞋子上楼的少女喊道：“赶紧的，洗完我和你姨还要问你个事。”
身子微僵，没有说话，少女用鼻音应了一声，便默默上楼去了。
阁楼，说是少女的卧室，但其实是算作半个杂物间使用的。除了角落靠窗的那片区域被清理出一块放床和衣柜的地方外，其他的地方都堆放着各种杂物。旧衣服，旧鞋子，落满灰尘的破木质家具，大都完全破损不能使用了。少女走到自己的床边，这块地方能看到窗外灰白色的阳光，气氛格外的安静。
“……”
少女喜欢这个地方，看着窗外发呆时，她总是感觉自己的内心变得宁静，能回忆起遥远的过往中那些尚且美好的回忆。
但楼下的嘈杂和身上的寒冷让她没有时间去在乎这些，她摇了摇发白的下唇，打开了自己的旧衣柜，从里面找出了几件衣服。
但是……
掀开半湿透的上衣，能看到自己被白色布条缠上的柔软胸口。凌晨起来时她便注意到那敏感的顶端如果不想办法处理的话，自己根本没法行动。思来想去，最终从衣柜的底部找到了一条白布，绑住胸口，这才在今天能正常上学。
但现在，这条白布也已经被浸湿了。等会洗澡时只好将其换下来晾晒。
到晚上时大概就能晾干了，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布了，下午的课该怎么办……
心里有些担忧，她心事重重地抱着换洗的衣物下了楼，来到浴室。
这里干净整洁，墙面上贴着的瓷砖都一尘不染，和她在阁楼的卧室相比像是两个世界。
脱下浑身湿透的衣服丢到地板上，随后便仅剩裹胸的白布和腰际的四角裤。稍微犹豫，少女将白布放到洗衣机上，内裤则是和其他衣物一起堆在地上。
接着打开淋浴。幸好家里是太阳能和热水器都有的，不能再开热水器等水烧好。少女等待了一会，待到水都冒出蒸腾的白雾才站到淋浴下，温水将身体打湿。
真的……没有了……
低头俯视着自己的身体，少女的眼神有些复杂。
尽管早上醒来时便已确定，但如今亲眼看到终究还是感到十分地不可思议。哪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消失得一干二净。格外白皙顺滑的肌肤，没有一丝毛发的肉团夹着紧紧的一条小缝，看起来十分可爱。
直到现在，她才有一种变成少女的实感。
心情有点糟糕。
沉默着用力搓洗着身上的秽物，少女将衣服拿到冷水冷头下冲洗，准备洗完澡后将衣服洗好，趁着现在还有太阳。
洗好后少女用毛巾擦干衣服和头发，一直等到浑身的水分都晾干，这才穿上衣服，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出了卫生间。
“怎么洗这么久？”
养父母似乎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着手机。见到少女出来便问了一句。
“我……我顺便洗了洗衣服……”
闻言，少女低下头，底气不足地回应道。
“下次别洗那么久了，水费也不便宜。”
“哦……”应了一声，少女想要往楼上逃去。
“别走，你回来。”
果然还是来了吗？
沉默着，少女偷偷抬眸看了她一眼。招呼她的是养父，养母则是皱着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刷手机。
“好……”
默默地走过去，叶星眠一直来到养父的跟前。即使坐着，这个中年男性带给她的压迫感却一点不小。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早上一定要让紫嫣吃早饭，她吃了吗？”严厉质问地语气，听得少女心底发颤。
“吃……吃了……”
“你放屁！”
右脸突然一痛，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叶星眠回过神时，她已经脱力地跌倒在地上，大理石的地板砖隔着裤子传来冰冷的质感。
被扇过的右脸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滚烫，少女被打懵了，迟迟没能回过神。
“那碗里就动过那么一点怎么可能吃过？我就让你监督她吃个早饭，有这么难？亏你还是个哥哥！”
少女颤抖地摇了摇头，想要为自己辩解。
“不……不是……是她自己要买蛋糕吃……我说不了她……”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尽管看不到，但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肿了，火辣辣地疼。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说不了她？那天天不吃早饭竟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能有营养吗？我看你就是找抽！是不是你自己想吃，就怂恿她不吃早饭出去买？”
“我没有……”
弱弱地为自己无力地辩解，少女知道对方并不会听。
“没有？我看就是！”
似乎生气极了，男人准备掏出自己的皮带去抽打，这时徐茗连忙出来打圆场。
“哎，行了行了。他说没有就没有吧，你看你，都气成什么了？消消气消消气。”
林诚这才作罢。
“还有你，小眠，快起来，哭哭唧唧的什么样子。”
少女不想起来，她现在手脚发软，浑身没有力气。但又不敢忤逆对方，只好颤颤巍巍地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明天再让我发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诚恶狠狠地说道。
叶星眠不敢说话，她站在一侧，浑身都因恐惧而颤抖着。
“去给他买点感冒药，别明天再发烧。打针动不动就要好几百。”
似乎消了气，林诚对着徐铭说道。
“哎，这就不用了，感冒药也要大几十呢。他现在正是年轻小伙子，火气旺，发烧了挺一挺就过去了，用不着吃药。”
徐茗站在一旁摆手道。
“也是！”
林诚赞同了徐茗的说法，转头瞪了少女一眼。
“今天下午你别去上课了，预防感冒，假我给你请，你在家把家务做了。”
“嗯……”这似乎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少女今天不用担心裹胸布的问题。但她还有一个乞求，于是抬头看向徐茗。她的这位养母似乎稍微好说话些。
“那个……阿姨……”
“什么事？”察觉到少女话语里的卑微，徐茗感到有些不对劲，她皱起了眉头。
“可以……给我五十块钱吗？”
“你要钱干什么，昨天不是刚给过你五十？”
“饭……饭钱……”少女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五十还不够你花？你个败家玩意！不可能，再提要钱的事你就给我滚出去！”
“呜……”
为什么……
明明……母亲才刚刚给你们转了二百块。
……
中午过后，养父母要外出上班，叶星眠便独自在家做家务。
她清洗碗筷，拖地，洗衣服，但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那块带着少女体香的白布，还堂而皇之地摆在卫生间的洗衣机上，没有被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