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冽地拂过干枯的树枝，化作一阵无力的噪音。隐藏在厚厚的乌云后，洒下灰白阳光的太阳。
密集的楼宇像是难以理解的迷宫，空荡冰冷的街道吞噬着每一个满怀希望的人。饕餮不会因为足量而满足，它贪得无厌，它永不止步。
少女奔跑着，黑色的发丝黏在鬓角，焦急的目光四处展望。
她不解，为何追逐的人会消失不见，为何自己的内心如此焦急，如此隐隐不安。
所以，她全力寻找。
……
“啊啦~别这么无精打采的，既然是玩游戏，那就要开心些，不是吗？”
轻轻抛起手中填满沙子的实心球，沉重的球体拍在手上传来轻微的疼痛。
秦海月笑着，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瑟瑟发抖的少女。
“那么，第一球，准备好了吗？”
没有回复，少女只是惊恐地摆手。她能通过少女头发的间隙看到那双写满了恐惧的粉瞳，就像对方也能看到她那双兴奋的蓝眼一样。
没有理会少女抱住自己的防御姿态，没有理会少女魔怔似得呢喃着的求饶的话语。她蓄力，手臂抡圆，全力投出。
叶星眠看到了她的动作，本能地蹲下身躲闪着。
“砰！”
格外沉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少女回过神，僵硬地转过头，只见那橙黄色的球体顺着铁质的衣柜缓缓滚落。
“呀，砸歪了。”
脸上笑嘻嘻地，似乎十分可惜的样子。秦海月朝着少女命令道：“喂，给我拿过来。”
拿……拿过来……？
僵硬地伸出手，把那个冰冷粗糙的球体握在手上，那么大，少女一直手几乎难以握住。重量沉甸甸的。
这就是秦海月将要砸到自己身上的刑具，而现在对方竟要求自己主动给她捡回去？
这是何等的羞辱。
她要乖乖听话吗？毕竟没人会愿意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她是弱小，但也有三分火气。
好想砸回去。
好想，用手上的球砸到她的脑袋上，狠狠的，用尽全身力气，把她的头砸出血，砸烂，直到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对吗？
尽管如此弱小，尽管连举起球，对于此刻病弱的少女而言都如此吃力，她却还是如此幻想着，愣愣地看着它发起了呆。
直到，耳边再次响起沉闷的声响。
“砰！”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球紧跟着抖落，下意识地蹲下来蜷缩起身子。
转过头去，便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又一颗实心球在撞到柜子后缓缓地滚落。
少女呆呆地转过头去，正好对上那双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的冰冷眼眸。
“在想什么呢，嗯？”
明明嘴角还带着笑，但带给少女的感觉如坠冰窟，让她有一种所有的想法都被洞察的错觉。
秦海月蹲了下来，冷冽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戴着丝质昂贵手套的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双眼睛仰视着她呆滞的眸子。
“是不是很生气，想报仇，想砸回来？感觉自己好委屈对不对？”
“不……不是的。”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不对劲，少女呆滞地摇了摇头。她的反驳那么无力，毕竟她刚才的确那么想过。
但肯定不能承认。
无论怎样，都不能承认。
所以，无论秦海月后面想说什么，她都摇着头。
高烧仍然不断地侵吞着少女的意识，让她感到愈发疲惫，眼前开始隐隐发黑。
“可以哦。”秦海月说出了与她的预料完全相反的话。
从地上捡起因少女失力而掉落的实心球，轻轻放在少那双滚烫的手掌心。
然后，低了低脑袋。
“来，砸吧。”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哪里金发披散，柔软的发丝逸散到少女的手上，饱满且顺滑。
少女没有动，她仍在发呆。
“砸呀？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哦？”
明明语气如此甜美又温柔，少女感到的只有羞辱与恐惧。
这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她们两人都知道，少女绝无可能承担得了这一击下去的后果。
只要她敢做，她所有的未来，就全部破灭了。
秦海月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满足自己的玩心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目的。
她要看看少女的软弱究竟到了何种程度，看看少女心中的暴力占比有多少，看看她有没有不受控的，那种极端地情绪下，铤而走险的可能。
而结果令她很满意。
“砰……”
随着实心球一起滚落到地面的，还有少女无声的泪水。
“啪嗒，啪嗒——”
滴落到地面上，就如其所溅起的尘土一般廉价。
秦海月抬起头，满意的笑着，笑得那么猖狂。
“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不能怪我。”
捡起实心球，在手中掂了掂，那沉重的质感。
她伸出一只手，扶着少女的脸颊。
“身为一个女孩子，以后不能再有那样暴力的想法了哦？”
随后站起身，走到刚才的站位。
“所以，作为惩罚，要再加五个球。”
“来吧，接住十五个球，我们就结束了。”
“准备好了吗——？”带着愉悦的尾调，秦海月将实心球抬过头顶。
而叶星眠，则是泪眼朦胧地，浑身颤抖着，紧张注视着她的动作。见此，秦海月笑意愈发浓郁。
“第二球——”
披散的金发在半空中扬起，飘散，泛着冷冽的清香。秦海月侧转过身，姿势标准地宛若一名职业运动员。
紧接着……
没有预警，没有声音，实心球脱离秦海月的手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而后，精准地砸中少女的右小腿。
剧痛。
火辣辣的燃烧起来，仿佛骨头都断裂了的剧痛，一瞬间席卷了脑海。少女一瞬间便脱了力，跪倒在地上。没有惨叫，只有因剧痛而急促的呼吸声。少女脸色发白，惨白的脸上溢出冷汗。
嗓子火辣辣的疼，她不想说话，亦没有力气说话。
然而，没有得到预期中少女美妙地惨叫声的秦海月却有些不满。
“叫啊？怎么不叫，你不疼吗？嗯？”
她很快从脚边捡起下一个球，重复了刚才的蓄力动作后，实心球在半空中划过。
这一次，砸中的是少女的左腿。
“呃啊！”
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沙哑的痛呼，少女双腿失去力气，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这完全不是所谓的比赛，而是一场单方面的霸凌。
接球？不可能的，除非她想双手骨折。
倒在地上，剧烈地呼吸着充满尘埃的空气，少女没有说话，泪水划过她的脸颊，耳侧。
“呜……”
孱弱的双手，无力地抱紧了自己的胸口。
这样的处境下，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就只有等对方放过自己。
而为了逃避这样的痛苦，她唯一能祈祷的。
祈祷自己能早一点晕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