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试炼第二日，清晨。
仙渔趴在灵剑上，手里把玩着监察罗盘。罗盘光幕分成了十几个小画面，显示着各支队伍的实时动向——有的在小心翼翼穿越沼泽，有的在围攻妖兽，还有的为了争夺灵草正剑拔弩张。
“哟，回来了？”仙渔头也不抬，对着空气说道。
【别提了……】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透着生无可恋的疲惫，【我那头的宿主玩个嘎啦game锁了门，他没听见敲门声，所以室友以为出事报警，警察破门而入时他正戴着VR头盔“手舞足蹈”——全程被室友直播出去了。】
仙渔挑眉：“就这？”
【H】
空气立刻陷入沉默。
“噗——哈哈哈！”仙渔笑得差点从剑上滚下去，“厉害啊！你这宿主节目效果拉满！”
【你还笑！】系统委屈巴巴，【我还得帮他处理社交账号的爆炸性留言，还得编理由跟警察解释……我容易吗我！】
“好好好，系统大人辛苦了。”仙渔抹掉笑出来的眼泪，“我这头倒是挺顺利的，新弟子们都在认真试炼，没出什么大乱子。”
她切换画面，找到疏影所在的第三组。三人正在寒潭边缘休整，疏影背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此刻正盘膝调息。
【哦？这丫头就是你之前留意的那个？】系统来了兴趣，【木土双灵根，资质平平嘛。】
“资质不代表一切。”仙渔托着腮，“她昨天靠小聪明干掉了三阶噬灵妖藤，今天早上又带着队伍避开了两波妖兽群。这种对环境的敏锐判断力，可比单纯的天赋难得多了。”
【啧啧，难得见你这么夸人。】系统调侃，【该不会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可爱吧？】
“滚。”仙渔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系统斩钉截铁，【上个月你还对着百草峰新来的小师妹说‘这孩子长得真水灵，适合当药童。】
“我那叫惜才！”
两人——准确说是一人一统——在脑内斗嘴之际，罗盘画面中，疏影忽然睁开眼，警惕地望向寒潭深处。
“有情况。”仙渔也收起玩笑神色，放大画面。
寒潭水面波澜不惊，但水下隐约有巨大阴影游弋。疏影站起身，朝周小凡和林月打了个手势，三人悄然后退。
【是三阶寒冰蟒，这队伍运气不太好啊。】系统评价，【刚打完噬灵妖藤又碰上这个，灵力还没完全恢复吧？】
仙渔皱眉，手指在罗盘上轻点：“按理说寒冰蟒这个时间应该在潭底休眠……等等。”
她调出寒潭区域的妖兽活动记录，果然发现异常——昨日午后，有不明灵力波动惊扰了寒潭，导致部分妖兽行为模式改变。
“该不会是小熊熊分发糖果的时候，吓到它们了吧……”仙渔扶额。
【你让那只熊去干这种事？】系统无语，【它没把整个秘境掀了都算克制了。】
画面中，寒冰蟒已破水而出。那是一条长达五丈的巨蟒，通体覆盖着冰晶般的鳞片，张口喷出的寒气瞬间将周围草木冻结。疏影三人急速后退，林月撑起的水盾在寒气冲击下寸寸结冰。
“得帮一把。”仙渔站起身，御剑就要朝寒潭飞去。
【等等！】系统突然叫住她，【宿主，我刚从科技侧世界搞了点好东西，要不要试试？】
仙渔动作一顿：“哦？什么好东西？”
【最新款‘环境干涉发生器’，可以小范围调节气温、湿度、光照甚至灵气浓度。】系统的声音带着推销员般的热情，【特别适合你现在这种情况——悄无声息地帮点小忙，还不会被发现违规干预试炼。】
“哦～？”
【哦～】
仙渔眼睛亮了：“哦嚯嚯嚯嚯～”
【哦嚯嚯嚯嚯～】系统配合地发出同款笑声。
“怎么用？”
【已传输到你的储物手镯里了，银色圆盘状，按下中心按钮选择模式，范围半径三十丈。】
仙渔摸出手镯，果然多了一件巴掌大的银盘。她注入灵力，圆盘表面浮现出全息操作界面：“气温升高……灵气浓度调节……有了！‘温和驱散’模式！”
她选定目标区域，按下确认。
寒潭边，正准备发动攻击的寒冰蟒突然僵住。它困惑地转动脑袋，仿佛感觉到了某种令它不安却又说不上来的气息——那气息既不危险，也不诱人，就是……让它不想待在这里。
巨蟒犹豫几息，最终缓缓缩回水中，涟漪散去，寒潭重归平静。
疏影三人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走……走了？”周小凡结巴道。
“快离开这里。”疏影当机立断，“不管什么原因，先撤。”
三人迅速退入林中。
高空，仙渔满意地把玩着银盘：“好东西啊！还有别的功能吗？”
【多着呢，比如这个‘迷雾生成’模式，可以制造小范围浓雾；‘光影扭曲’能短暂改变环境外观；还有‘声音模拟’……】
“等等。”仙渔忽然想到什么，坏笑起来，“这个‘光影扭曲’，能让我看起来像是‘恰好路过’吗？”
【你想干嘛？】
“去逗逗小熊熊啊，它昨天跑得那么快，我还没跟它叙旧呢～”
【……为那只熊默哀三秒，不过我喜欢。】
与此同时，远在九霄大陆极北之地的冰海之上。
一叶扁舟悬浮在浮冰之间，川紫界裹着厚厚的雪貂大袍，手持一杆晶莹剔透的寒玉钓竿，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海面下的鱼线。
这里是“玄冥寒渊”，极北三大险地之一，海面下生活着一种名为“冰魄银鱼”的稀有灵兽。此鱼肉质鲜美，鱼骨可炼制上品冰系法器，更重要的是——极难钓到。
川紫界在此已经蹲了七天。
鱼线微微颤动。
他屏住呼吸，手腕轻抖，寒玉钓竿弯成优美的弧度。就在此时——
“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鱼线那端猛然一挣，脱钩了。
川紫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恢复平静的海面，缓缓放下钓竿，掐指一算。
“不对。”他皱眉，“心血来潮，喷嚏预警……有问题。”
能让一个化神期修士产生如此明显的预感，绝不是小事。
川紫界立刻联想到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徒弟——仙渔此刻应该正在主持新弟子秘境试炼。
“该不会又搞出什么……”他刚想起身，鱼线又动了。
这一次的颤动比之前更剧烈，水下隐约可见银光流转。
川紫界陷入纠结。一边是可能的宗门危机，一边是七天来唯一上钩的冰魄银鱼。
他盯着鱼线看了三息。
“算了。”川紫界重新握紧钓竿，“先钓完再说。她总不可能把第七峰炸了吧……应该不会”
他专注地开始收线，将徒弟可能造成的麻烦暂时抛诸脑后。
反正，仙渔那丫头虽然能折腾，但她老爸有钱啊。
秘境中，时间已近正午。
仙渔正用“光影扭曲”功能，把自己伪装成一棵会移动的树，悄悄接近在赤炎谷打盹的白毛巨熊。
巨熊趴在岩浆河边，怀里抱着一堆从其他妖兽那儿收来的“回扣”——火晶石、炎心草、熔岩蜥蜴的鳞片，甚至还有几个不知哪个倒霉弟子遗落的储物袋。
它正美滋滋地清点战利品，忽然感觉头顶光线一暗。
抬头。
一棵紫竹杵在它面前三丈处——赤炎谷根本没有紫竹。
白熊眨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定睛一看，那棵紫竹竟然在朝它招手，竹枝摆动的姿势莫名眼熟……
“嗷——！！！”
白熊惨叫一声，抓起战利品就想跑。但仙渔这次早有准备，银盘一按，“重力增强”模式启动。
方圆三十丈内的重力骤然翻倍。白熊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差点栽进岩浆河。
“别跑嘛，就聊聊天～”仙渔撤去伪装，笑嘻嘻地走过来，“昨天任务完成得不错，这是答应你的聚灵丹。”
她抛出两个玉瓶。白熊接住，嗅了嗅，确认是正品，警惕神色稍缓。
“这才对嘛。”仙渔在它旁边盘腿坐下，“我问你啊，昨天发糖果的时候，是不是吓到寒潭那条蛇了？”
白熊挠头，憨憨点头，然后比划：它当时在睡觉，我就把糖果放在它洞口，结果它突然醒了，吓得窜出去老远……
“行吧，也算情有可原。”仙渔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包肉干，“这个给你，特制灵兽肉干，麻辣味的。”
白熊眼睛放光，接过就啃。
一人一熊（单方面）友好交流之际，监察罗盘突然发出警报——不是试炼弟子，而是秘境西北角的远古阵法被意外触发了。
“啧，麻烦。”仙渔起身，“小熊熊你慢慢吃，我去看看。记住啊，糖果省着点发，别把试炼搞得太难。”
白熊乖巧点头，等仙渔御剑离开后，立刻把肉干藏到最安全的腹毛里，然后继续清点它的“回扣”。
仙渔赶到西北角时，发现触发阵法的是两支正在争夺一株“龙血草”的队伍。他们打斗时的灵力波动，误撞开了埋在地下的古阵基。
此刻，阵法已部分激活，淡金色的符文在地面蔓延，形成一个复杂的传送阵图。
“这是……随机传送阵？”仙渔辨认出阵纹，“麻烦了，这玩意儿会把阵内所有人随机扔到秘境各处。”
她正要出手压制阵法，忽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正在接近——是疏影那组，他们大概是循着龙血草的灵气找来的。
“别过来！”仙渔朝他们传音。
但已经晚了。
疏影刚踏入阵法边缘，脚下的符文骤然亮起。仙渔来不及多想，飞身扑去，想把她拉出范围——
“嗡——！”
传送阵全面激活。
金光吞没了方圆五十丈内的一切。
天旋地转的失重感持续了约三息。当视野恢复清晰时，仙渔发现自己正压在一个柔软的身体上，双手撑在对方耳侧，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她低头。
疏影躺在地上，瞳孔微张，呼吸几乎停滞。她们的距离太近了——仙渔的鼻尖离她的嘴唇，最多只有一寸。
时间仿佛凝固。
仙渔能看见疏影颤动的睫毛，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清香，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下巴。
少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一路蔓延到耳根。
而疏影的脑海中，那个声音已经彻底死机：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迟来的尖叫震得疏影意识发晕。
仙渔最先反应过来，触电般弹起身，后退两步，战术性咳嗽：“咳咳，那什么……意外，纯属意外。”
疏影坐起身，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整理凌乱的衣襟，声音细如蚊蚋：“没……没事……”
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一座洞府。
仙渔环顾四周——传送把他们扔到了秘境东北角的一片花海。这里离中央遗迹很远，监察罗盘的信号都有些模糊。
“看来是古阵法的随机传送。”她试图用专业分析打破尴尬，“我们被传到‘幻音花海’了，这地方……有点麻烦。”
“麻烦？”疏影终于抬头，脸上的红晕稍退。
“幻音花会释放致幻花粉，让人产生幻觉。”仙渔解释，“而且这花海范围很大，走出去至少要两个时辰。”
她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两个药瓶，扔给疏影一瓶：“清心丹，含在舌下，能抵抗幻觉。跟紧我，别走散了。”
疏影接过药瓶，指尖碰到仙渔的手时，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花海。
幻音花是一种极其美丽的花卉，花瓣半透明，会随着微风发出风铃般的轻响。
但越是美丽，越是危险——花粉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晕，稍有不慎吸入，便会陷入幻境。
仙渔在前面开路，用剑气荡开飘来的花粉。疏影跟在她身后半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仙渔的背影上。
红衣，马尾，挺拔的背脊，握剑的手骨节分明。
突然走在前面的仙渔忽然停下，抬手示意。
花海中央，一株比周围高大三倍的幻音花缓缓舒展花瓣。花蕊处，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女子虚影——花妖王。
“人类，为何闯入我的领地？”花妖王的声音空灵悦耳，却带着寒意。
仙渔把疏影护到身后，剑尖斜指地面：“意外传送至此，并无冒犯之意。我们这就离开。”
“离开？”花妖王轻笑，“幻音花海，进来容易，出去难。除非……”
“除非什么？”
“留下一人，作为花肥。”花妖王的目光落在疏影身上，“那个小姑娘，木灵根纯净，很适合滋养我的子民呢。”
仙渔的眼神冷了下来。
“那我选第二条路。”她抬剑，剑气迸发，“把你砍了，再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