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睁开眼时，颈间的金属项圈正硌得她生疼。
“下一个！都来看看，这可是稀罕货色！”
粗哑的吆喝声刺入耳膜，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汗味、牲畜粪便与廉价香料的混杂气息。夜夜试图活动手脚，却发现手腕和脚踝都被粗糙的铁链锁着，链条另一端固定在木质拍卖台的铁环上。
她低下头，看见的是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细小白嫩，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视线再往下，是脏兮兮的亚麻布裙摆，以及从裙摆下伸出的、毛茸茸的白色小腿。
毛茸茸的。
夜夜猛地抬手摸向头顶。
手指触碰到的是柔软温暖的绒毛，以及一对从发间竖起的、会随她意念抖动的三角形耳朵。她顺着耳廓向下摸，耳根处与头皮无缝连接，触感真实得让她胃部一阵抽搐。
“如诸位所见，纯种雪狐族亚人，罕见白化种。”拍卖师用木棍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面向台下，“瞧瞧这毛色，毫无杂色！眼睛是琥珀金，血统纯正！看这尾巴——”
木棍撩起她身后蓬松的尾巴，夜夜浑身一僵。
台下传来一阵嗡嗡议论。数十双眼睛盯着她，有好奇，有贪婪，有不加掩饰的欲望。男男女女，穿着各异的服饰，有的像是商人，有的像是贵族仆从，还有几个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
“起拍价五十金币！”
夜夜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她记得自己昨天——或者说，在另一个世界的昨天——还是个普通上班族，加班到深夜回家，一边吐槽着烂俗的异世界转生小说一边过马路，然后刺眼的车灯，剧痛，黑暗。
再然后，就是这里。
变成女孩子了。还是兽耳娘。还是奴隶。
“五十五！”台下有人喊价。
“六十！”
“六十五！”
价格在稳步上升。夜夜麻木地听着，试着动了动尾巴。那条蓬松的白色大尾巴顺从地摆动，扫过拍卖台的木板。她集中注意力，尾巴便卷了起来；放松，又垂了下去。
还挺好控制。
“一百金币。”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压过了其他竞价者。声音来自拍卖场侧面的包厢，帘子半掩，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
拍卖师眼睛一亮：“一百金币！还有更高的吗？”
台下静了一瞬。一百金币买一个亚人奴隶，这价格不算离谱，但也不便宜。几个原本有意向的买家交换了眼神，摇了摇头。
“一百金币一次！一百金币两次！成交！”
木槌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夜夜被铁链牵着走下拍卖台，一个粗壮的男人接过链条，粗暴地拉着她往后台走。穿过阴暗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两侧的笼子里关着其他等待拍卖的“商品”，有亚人，也有普通人类，大多眼神空洞。
她被带进一个小房间，按坐在椅子上。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妇人走过来，用剪刀剪掉她身上破烂的亚麻布，然后用湿布粗暴地擦洗她的身体。夜夜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反抗。
洗完后，老妇人给她套上一件干净的白色棉裙，裙摆刚到膝盖，轻飘飘的毫无安全感。项圈没有被取下，只是铁链换成了一条细银链，末端握在老妇人手里。
“主人要见你。”老妇人拉着银链说。
夜夜被牵着走过另一条长廊，这次地面铺着地毯，墙上挂着油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熏香。她们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老妇人敲了敲门。
“进来。”
是那个清亮的女声。
门开了，夜夜被轻轻推了进去，身后的门随即关上。
房间很大，布置精致。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正在眺望窗外的庭院。那人转过身来，夜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女，银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际，发梢微卷。她穿着一身深蓝色丝绒长裙，领口和袖口缀着细碎的珍珠，裙摆处绣着精致的银色花纹。少女的面容精致得不像真人，皮肤白皙如瓷，眼眸是罕见的紫罗兰色，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夜夜。
“走近些。”少女说，声音比在拍卖场听到的更柔和，但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夜夜迈步向前，项圈的银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在距离少女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垂下眼睛盯着地毯上的花纹。
“抬头。”
夜夜抬起头，对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少女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向下移动，扫过她的脖颈、肩膀、手臂，最后定格在她身后的尾巴上。
“转一圈。”
夜夜沉默地转了一圈，裙摆微微扬起。
“嗯，确实不错。”少女走近，伸出手。夜夜本能地想后退，但硬生生忍住了。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耳朵，轻轻揉捏耳根。
一股陌生的酥麻感从耳根窜遍全身，夜夜的尾巴不受控制地炸毛了。
“噗。”少女轻笑出声，“敏感点在这里啊。”
她的手指顺着耳廓滑动，夜夜咬紧牙关，努力抑制住颤抖。但尾巴完全背叛了她，正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我叫莉娅·温斯特。”少女收回手，走到一张高背椅前坐下，优雅地交叠双腿，“从今天起，你是我的所有物。明白吗？”
“...明白。”夜夜开口，声音是她陌生的清脆音色。
“你的名字？”
“夜夜。”
“夜夜。”莉娅重复了一遍，舌尖轻抵上颚，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很好听。不过作为奴隶，你应该自称‘夜夜’还是‘我’？”
夜夜沉默了。
“没关系，慢慢学。”莉娅站起身，走到墙边拉了一下铃绳。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中年女性敲门进来。
“带她去清洗干净，换上我准备的衣服。”莉娅吩咐道，“然后送到我房间。”
“是，小姐。”
夜夜又被带走了。这次她被领到一个宽敞的浴室，大理石地面，中央是个足够容纳四五人的浴池，热气蒸腾，水面上飘着花瓣。女仆解开她的项圈——短暂的自由感让夜夜几乎落泪——然后示意她自己清洗。
“需要帮忙吗？”女仆问，语气平淡。
“不用，谢谢。”夜夜说。
女仆点点头，退到屏风后等待。
夜夜脱下棉裙，踩进浴池。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她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沉入水中。水面上，白色的长发和更白的尾巴漂浮散开，像是某种奇异的水生植物。
她检查自己的身体。娇小，纤细，大概一米五出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胸前有轻微的隆起，不大，但确实存在。往下看——
夜夜把脸埋进水里，吐出一串泡泡。
好吧，确实完全变成女孩子了。
她浮出水面，抹了把脸。穿越，性转，兽耳娘，奴隶，现在又落到一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大小姐手里。按照一般剧情，接下来要么是忍辱负重寻找自由，要么是开启逆袭打脸之路。
但夜夜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那张稚嫩的脸，那对毛茸茸的耳朵，那条不安分的尾巴。
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大小姐长得真好看。而且现在自己也是女孩子，和女孩子贴贴有什么问题？完全没问题！
她为自己的迅速适应能力感到一丝羞愧，但只有一丝。
洗完后，女仆拿来一套新衣服。不是女仆装，而是一件精致的淡紫色睡裙，丝绸质地，触感顺滑，裙摆只到大腿中部，背后还有个特意为尾巴留出的开口。配套的还有白色长筒袜，袜口缀着蕾丝边。
“这是...”夜夜看着这身打扮，尾巴不安地卷了起来。
“小姐吩咐的。”女仆面无表情地说，帮她穿上，“请抬手。”
穿戴完毕，女仆重新给她戴上项圈——这次是个更精致的银质项圈，中央镶着一颗小小的紫水晶，没有链条。然后她被领到宅邸三楼，停在一扇双开的胡桃木门前。
“小姐的房间。”女仆说完，轻轻敲门，然后为夜夜打开门，示意她进去。
房间比之前那个会客室更大，也更私密。中央是一张四柱大床，挂着深紫色帷幔。房间一侧是书桌和书架，另一侧是梳妆台和衣柜。空气中弥漫着和莉娅身上一样的淡淡香气，像是紫罗兰混合着雪松。
莉娅已经换上了睡袍，银色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她正坐在床边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
“过来。”
夜夜走过去，停在床边。莉娅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坐下。”
夜夜小心地坐上床沿，丝绸睡裙下的尾巴紧张地贴着床单。莉娅伸出手，这次不是摸耳朵，而是直接将她拉倒在床上。
“等——！”
夜夜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莉娅从背后抱住了她，手臂环住她的腰，脸埋在她颈间。
“好软。”莉娅喃喃道，深吸一口气，“好香。”
夜夜全身僵硬。她能感觉到莉娅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后背，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吹在耳畔，能感觉到那只不安分的手正在抚摸她的尾巴根部。
“小，小姐...”
“别动。”莉娅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睡意，“我买了你，你就是我的抱枕。我睡觉喜欢抱着东西，以前的玩偶都不够软。”
所以她是个人形抱枕？夜夜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感到悲哀。
莉娅的手还在摸她的尾巴，从根部到尾尖，一遍又一遍。那种酥麻感又来了，夜夜咬住嘴唇，但尾巴却诚实得多，愉快地摆动起来，甚至主动蹭着莉娅的手。
叛徒！夜夜在心里骂自己的尾巴。
“真乖。”莉娅轻笑，手指穿插进尾巴蓬松的毛发中，“睡吧。”
灯被莉娅用某种魔法熄灭，房间陷入黑暗。夜夜被紧紧抱着，动弹不得。她能听到莉娅平稳的呼吸，能感受到对方胸前的柔软压在自己背上，能闻到那股令人安心的香气。
糟糕，好像有点舒服。
夜夜在黑暗中眨眨眼。项圈还戴着，自己是奴隶，大小姐显然不是省油的灯，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但是...
温暖的被窝，柔软的床铺，香喷喷的美少女抱着自己。
夜夜的尾巴不自觉地卷住了莉娅的手腕。
算了，明天再思考逃跑计划吧。今天先享受一下。
她闭上眼睛，在陌生的怀抱中，慢慢沉入梦乡。
而抱着她的莉娅，在黑暗中睁开紫罗兰色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晚安，我的小狐狸。”她轻声说，手指轻轻捏了捏夜夜的耳尖。
睡梦中的夜夜嘤咛一声，往她怀里缩了缩。
夜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