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主大人很是认同你的方案,但祂觉得你的能力不太适合,所以,就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贝尔芬格慵懒地将自己的手从那蚕茧中探出,同时手上提着一根细丝,那细丝上系着的,却是一颗浅绿色的水晶。
瑰丽而神秘,宛若姬柳那对浅绿色的双眸那般,令人光是看着,就有着一股将要探索的冲动。
“这是什么?”姬柳对贝尔芬格手中的浅绿水晶,抱着十足的警惕,“看起来,像是你们魔将的戾石。”
普通的妖魔死后,体内的源质会化为戾石,用途繁多,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而身为妖魔中的妖魔,魔将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戾石的,只不过他们并非死后才有,而是活着的时候,便在身上。
七大魔将中有两大已经被人类斩杀了,而还有一位姬柳从来就没见过,仿佛对方并未存在过一般。
“这颗戾石还没有主人,不过牧场主这些年对你身体的改造,也是为了让你尽快成为这一颗戾石的容器,”贝尔芬格的低语慵懒而低沉,就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魔鬼一般,在引导着姬柳误入歧途,“容纳这一颗戾石之后,你便也是我们魔将中的一份子了——”
“欢欲魔姬,阿斯莫德(Asmodeus)。”
姬柳几乎屏住了呼吸。
“你不是说要卧底进人类的阵营当中吗?据我所知,当今人类的最强者,便是你曾经的学生吧?”贝尔芬格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可惜与遗憾,“若当年敲门的是他,死的也是他,这几年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贝尔芬格自顾自地说着那些话,也为姬柳的思考争取到了相当多的时间,她不禁想到,自己被人类捕获之前,都究竟做了些什么?
她是真的记不清了,那些混乱而又复杂成一团毛线球的记忆当中,自己应当是因为身体的剧烈变化,而到南平城附近吸收源质以缓解痛苦,至于什么的卧底计划,她是完全不知晓的。
不知晓就是不知晓,什么卧底什么欢欲魔姬的,她根本就不知道。
“除此之外,牧场主大人还说了些什么吗?例如,计划的下一步骤,还有这魔姬职位的权能。”
姬柳一脸平静地从他手中将那枚浅绿色晶石接过,并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着这一动作,她觉得自己与这颗晶石之间仿佛建立了某种联系,自己于它浑然一体。
浅绿色的晶石悄然消失在了姬柳的脖颈之上,同时,她那与晶石同色的浅绿色眼眸,也悄然闪过了一丝光彩。
“计划都是你和牧场主大人在商讨,我怎么知道?”贝尔芬格的语气相当无奈,“更何况,每一位魔将或是魔姬的权能,都是自己开发出来的,我可帮不上什么……”
贝尔芬格的这一句话并没有能说完,因为廊道另一边的尽头已然传出了一道璀璨的金光,姬柳眼见着贝尔芬格的那些血色丝线在被那金光所触及到的一瞬间,便开始流脓溃烂,直至化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血水。
“权能,圣裁之序!”
无可置疑的裁决自那光芒中传来,威严的审判几乎要断绝了贝尔芬格反抗的欲望,而他只是惊叫着,并用自己的血色丝线包裹住了自己的全身,却依然未能从那一阵光芒中完全逃避,在被光芒扫中之后,犹如烈日下的残雪,身上还是被烧灼出了数个淋漓的血洞,正在不断地流出令人作呕的肉块。
姬柳那浅绿色的瞳孔猛缩,眼见这一幕,她当即便双腿一软,接着便娇滴滴地倒在了地上,以防磕着碰着,动作还十分轻柔。
她紧闭着双眼,装作被这一道冲力所震晕一般,将呼吸压到近乎微不可闻。
别管那么多,先装死再说。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先加油,把贝尔芬格杀魔灭口!
姬柳的加油打气是有用的,当那一阵光芒散去之后,便有一道身影从廊道的另一边所杀出,身披金甲、手持赤剑,带着宛如所向披靡的光耀,向着贝尔芬格所杀去。
贝尔芬格并非是那些擅长战斗的魔将,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面对着人类的攻击便毫无反抗的手段了——无数的丝线从他的身上剥离,化作了一条条猩红的手臂,向着那光芒万丈的青年所冲去。
“圣辉,裁决!”
青年手中的赤金锋刃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轨迹所过之处,无不烈焰燃烧。
贝尔芬格向后退去,而青年的威势却无物可挡,他冲至那李叶的身旁,在一瞬间便将她身上的血色丝线烧灼殆尽,而后用光芒笼罩着,向着自己的身后推去。
也是在这一瞬间,躺在地上装死的姬柳悄悄将自己的眼瞳睁开一线,却是勉强看清了眼前来者的模样。
那个名字,已经要呼之欲出了。
左砚。
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抓到我的人,就是他?
来不及为姬柳的惊讶所悼念了,接下来登场的是近乎火力全开的怠惰魔将,贝尔芬格,在那道烈焰弧线触及他身体的一瞬间,他就如被火焰炙烤的虫豸那般“滋滋”作响,直到一层又一层的血丝将他身上的伤痕所覆盖,他才停下了那无比凄惨的哀嚎。
“呃啊啊啊啊!该死的虫豸,绞杀,绞杀!”
无数的血丝从他的身上蔓延而出,覆盖了整个墙壁与地面,乃至墙间的裂隙与灰尘,刹那间,整个廊道化作了血腥的巢穴。
血丝从四面八方向左砚而刺去,骨刺、手爪、钩索……形态各异,狰狞可怖,血色犹如溃堤的洪流,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左砚卷入其中。
要将他的光芒,尽数吞没。
而左砚对此,却并不慌忙,他再一次抬起了手中的那柄赤金长剑,舞动出的轨迹不再追求破晓袭敌,而是化作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光芒壁垒,将他,以及关押着姬柳的房门,笼罩入其中。
“叮叮叮叮叮叮叮!”
密集如狂风骤雨般的血线接连不断地打在了左砚的那面金色壁垒上,细碎的火星在廊道中四散涟漪,那一切骨刺、手爪都在这焚世的烈焰中,烧灼殆尽。
而左砚那漆黑的的双目中,倒映着贝尔芬格那狰狞扭曲的模样,他却并未后退,哪怕任何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