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公寓里，死亡预见的冰冷气息尚未完全散去，但伊芙和周祈瑞眼中燃烧的火焰已将恐惧驱散。
她们没有时间犹豫。
“带上必需品，”伊芙的声音斩钉截铁。
“莉娜的箱子、你的大脑、还有那三件炼金道具。其他东西，不要了。”
周祈瑞立刻行动起来，动作比之前流畅许多。她迅速拿起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又将装着炼金道具的包裹塞进一个旧背包。
伊芙则小心翼翼地用黑布重新裹好装着周祈瑞大脑的玻璃罐，牢牢抱在怀里。
“走！”伊芙低喝一声，率先走向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被杂物半掩着的金属盖板。
她用力掀开盖子，露出下方幽暗、散发着铁锈和潮湿气息的管道入口。
“去哪？”周祈瑞紧随其后，空洞的眼睛扫视着下方深邃的黑暗。
“换装备。”伊芙简短地回答，率先钻了下去。
“用你那面笨重的盾牌。”
冰冷的金属管道壁触手湿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尘埃味道。
橘黄色的提灯光芒再次亮起，照亮前方蜿蜒曲折的次级支路。
两人在迷宫般的管道中快速穿行，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周祈瑞的身体在持续的奔跑中似乎进一步适应，动作协调性显著提升。
大约三十分钟后，她们在一个相对宽敞的管道交汇处停了下来。
伊芙对照了一下手机上的离线地图，然后指向一处向上延伸的金属梯架。
“到了。”
她们攀上梯架，推开头顶一个沉重的金属井盖。清新的空气混合着炼金药剂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个堆满废弃金属零件和巨大炼金熔炉残骸的后巷，尽头是一间挂着“黑杰克工坊”破旧招牌的铁皮屋。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只有工坊门口一盏昏黄的瓦斯灯下，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穿着油腻皮围裙的光头男人——黑杰克。
他看到从地下钻出的两人，尤其是伊芙怀里抱着的黑布包裹和身后跟着的周祈瑞，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玩味的笑容。
“嚯！这出场方式够别致啊，沃登斯小姐。”黑杰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伊芙将提灯放在地上，从周祈瑞背着的背包里拿出那面沉重的“护心盾”，递了过去。
黑杰克接过盾牌，粗糙的手指在盾面上敲了敲，又输入一丝精神力，看着瞬间亮起的能量护盾，满意地点点头：“成色不错，黑土级，防御力够硬。就是这激发机制有点死板……不过，值这个价。”他报出了一个比之前短信里商定略高的价格。
伊芙却摇了摇头：“杰克，情况有变。现金交易太慢，也麻烦。能不能……以物易物？我需要立刻能用的东西。”
黑杰克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伊芙和她身后沉默的周祈瑞，又看了看她怀里紧抱的黑布包裹，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行！老主顾了，给你个方便。看上什么，尽管挑，我给你打折！”
“谢了。”伊芙松了口气，拉着周祈瑞快步走进工坊。
工坊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更像一个巨大的仓库。货架上、墙壁上、甚至天花板的吊钩上，琳琅满目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炼金道具、武器、材料。空气中混杂着机油、硫磺、金属粉末和未完成炼金药剂的味道。
伊芙目标明确。她快速扫视着货架，拿起几枚造型古朴、铭刻着空间符文的戒指，几管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炼金药剂，几块散发着稳定能量波动的晶石，以及几套小巧但精密的炼金工具。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架子上，那里放着几瓶深紫色的粘稠液体——清醒药剂。
“这些，加上那几瓶清醒药剂。”伊芙将选中的东西堆在柜台上。
黑杰克清点了一下，啧啧两声：“储物戒指值点钱，其他都是些基础货色。算上盾牌的价值，你还剩……嗯，大概三十万信用点的额度。转账给你？”
“不用。”伊芙果断拒绝，“再给我拿十瓶清醒药剂，剩下的额度……全换成这个。”她指向清醒药剂旁边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几盒封装好的、高纯度能量晶石粉末——炼金术的耗材，也是硬通货。
“行。”黑杰克手脚麻利地打包好药剂和晶石粉末。
就在这时，周祈瑞被角落里一根靠在墙边的手杖吸引了目光。
手杖通体漆黑，杖身非金非木，触手冰凉，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的暗红色晶石，杖身刻着一些歪歪扭扭、似乎未完成的炼金符文。
“这个……”周祈瑞拿起手杖，掂量了一下，感觉异常沉重。
伊芙刚想让黑杰克把这根手杖也算进账里，黑杰克却摆了摆手：“哦，那个啊。学徒练手做砸了的残次品，符文刻歪了，能量传导不稳定，除了结实点没啥用。喜欢就拿去，送你了。”
“谢了。”伊芙再次道谢，将打包好的东西塞进新得到的储物戒指，只留下几瓶药剂和那根手杖在外面。
她将戒指戴在手上，感觉空间拓展的便利性确实物有所值。
“走吧。”伊芙对周祈瑞示意。
两人重新回到后巷的管道入口。在伊芙准备盖上井盖时，黑杰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喂，沃登斯！”
伊芙回头。
“别死了。”黑杰克靠在门框上，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不然我这里可就少了个有意思的老主顾。”
伊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带着疲惫却锋芒毕露的笑：“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黑杰克一愣，随即爆发出粗犷的大笑：“哈哈哈！好！够劲！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井盖“哐当”一声合上，隔绝了地面上的一切。管道内重新陷入提灯光芒笼罩的幽暗。
两人在管道中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安全后，伊芙停了下来。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样东西，丢给周祈瑞。
“拿着。”
周祈瑞接住。其中一件，是一把造型古朴、枪管异常修长的炼金步枪和它使用的子弹。
枪身由暗色金属打造，刻着简单的强化符文，但整体设计显得笨重而陈旧，枪托处甚至有修补的痕迹。
另一件，则是几盒封装好的能量晶石粉末。
“狙击枪？”周祈瑞掂量着这把沉重的老式步枪，空洞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嫌弃，“这东西……太落后了吧？我虽然会用枪，但这种老古董，别说打穿我大哥的炼金义体防御层，恐怕连他高级护身符的自动防御都触发不了，就会被偏转或吸收掉。”
她回想起周天启身边那些护卫身上闪烁的、由顶级炼金术打造的防御光晕，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
伊芙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拿起那根黑杰克赠送的、符文歪扭的手杖，轻轻摩挲着杖身顶端的暗红色晶石。
她的目光落在周祈瑞身上，灰白色的眼眸在提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试过……”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探究，“用你的异能，去辅助炼金术吗？”
周祈瑞愣住了，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异能……辅助炼金术？什么意思？”
伊芙没有立刻解释，只是将手杖递了过去，目光落在了那把老旧的狙击枪上。
“比如，用你的‘影匿’能力，去扭曲这把枪的能量波动，让它射出的子弹……变得‘不可预测’？”
她的话音在幽暗的管道中回荡，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