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闷的枪声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回荡，撕裂了短暂的寂静。
一颗缠绕着阴影气息的子弹，精准地贯穿了下方巷道中那个正试图融入墙壁阴影的影卫的太阳穴。
影卫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
废弃大楼中层平台上，伊芙放下一直举在眼前、用于观察的眼球装饰，灰白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
她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沿着锈迹斑斑的消防梯攀下，来到尸体旁。
周祈瑞也从对面楼顶的狙击点快速攀下，几个纵跃来到伊芙身边。
她手中的炼金狙击枪枪口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第五个。”周祈瑞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平静，空洞的眼睛扫过地上的尸体。
伊芙没有回应，只是蹲下身，双手按在尸体上。
口中再次念动那古老晦涩的卢恩咒语。
周围的阴影汇聚而来，缠绕在她指尖，化作浓稠的黑暗。
随着咒语的吟诵，尸体在阴影的包裹下剧烈抽搐、变形，最终被强行转化为一具动作僵硬、散发着腐土气息的僵尸影卫。
看着这具新加入的“同伴”摇摇晃晃地站起，加入旁边另外四具同样形态的僵尸队列中，伊芙才直起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拿出那台屏幕发黄的旧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十分。
天光已经大亮，灰蒙蒙的城市被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光泽。
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开始增多，下层区特有的喧嚣声浪隐隐传来。
“够了。”伊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决断，“暂时收手。”
周祈瑞空洞的眼睛看向她：“不继续了？一共有十多个来着……”
“十五个。”伊芙纠正道，这是她通过眼球装饰多次预见未来，最终确认的数字。
周天启为了对付她们，派出了整整十五名精锐影卫。“但没必要全杀光。”
她看着眼前五具如同提线木偶般站立的僵尸影卫，灰白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我们的目标是周天启。杀了他，这些影卫自然会树倒猢狲散。就算有念旧情想报仇的……”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也不足为惧。”
她不再多言，精神力微动，储物戒指的光芒一闪，将五具僵尸影卫连同它们身上缠绕的黑色粘液一同收了进去。
空间戒指内部的空间足够容纳这些“特殊货物”。
做完这一切，伊芙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
“去哪？”周祈瑞跟上，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吃早饭。”伊芙的回答简单直接。
“……吃早饭？”周祈瑞明显愣了一下，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现在？在这种时候？”
“不然呢？”伊芙脚步不停，头也不回，“你肚子不饿吗？”
“饿？”周祈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声音带着一丝茫然，“我……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身体有些……使不上力气，我还以为是……正常情况呢。”
伊芙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瞥了她一眼，灰白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语。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
两人穿过几条相对“干净”一些的街道，来到一个位于下层区边缘、靠近中上层区域的小型露天市场。
这里已经有了不少早起的人，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炼金燃料的味道和廉价食物的香气。
伊芙径直走向一个冒着热气的早餐摊。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正在忙碌地蒸着包子。
“两个肉包，两个菜包。”伊芙掏出几张皱巴巴的信用点纸币。
老妇人麻利地用油纸包好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她。
伊芙接过包子，分给周祈瑞两个，然后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直接咬了一口。
松软的面皮包裹着咸香的肉馅，味道……很普通，甚至带着点劣质合成肉的怪味。
伊芙咀嚼着，眉头却下意识地微微蹙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排斥感从味蕾传来。
这感觉很奇怪。
明明肚子在抗议，身体需要能量，但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却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
‘为什么会这样？’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前世作为中国人，包子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食物……
随即她反应过来，她现在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伊芙·沃登斯好像是个西方人来着。
随着思路的明晰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也被她回想起来，那是原主吃饭时的记忆。
而在记忆里伊芙吃的明显是西餐！
怪不得吃不习惯！
原来是这具身体从小就吃的是西式食物啊。
她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包子，又看了看旁边小口吃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略显僵硬的周祈瑞——显然这位贵族小姐吃不下这种廉价的食物，最终还是默默地继续吃了下去。
浪费食物，在末世是种奢侈的罪恶。
两人沉默地吃完包子。伊芙将油纸揉成一团，精准地丢进远处的垃圾桶。
“好了。”她拍了拍手，看向周祈瑞，灰白色的眼眸在清晨的光线下，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刀锋，“接下来，我们直接去周家。”
周祈瑞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空洞的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伊芙：“直接……去周家？现在？”
“对。”伊芙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有的准备工作，在路上完成。我们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周祈瑞那双空洞却仿佛能映出惊涛骇浪的眼睛。
“刺杀周天启。”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清晨的寒风卷过市场，带着炼金燃料的刺鼻气味和食物的余温。
周祈瑞看着伊芙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感受着话语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她缓缓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