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老大!有狙击手!他打爆我们的车...啊!!!”
爆炸声,车体扭曲时金属的断裂声与惨叫生混在一起,在对讲机中统统化作混乱的滋啦电流声后,再无声响。
沃尔夫眉头紧皱,他抬起枪口,一手持枪,一手拿着对讲机试图跟其他打手联系。
可接下来他所听到的,却只有惨叫与哀鸣,以及信息不完全的话语。
“老大!别...”
“有人..在...”
“这里被突破了,魔鬼,简直就是...”
“这真的是一个人所...”
枪击,撞击,沃尔夫很难想象在通话中断时他们所看见的究竟是怎样的景象,见到的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想知道。
可在那之前,他还有必行之事要做。
那就是...
“你会成为我的人质,大小姐。”沃尔夫向前走去,威胁着夏薇尔,他并不认为夏薇尔能做到什么。
可惜他错了,或者说他无法理解夏薇尔到底拥有着何种力量。
他不知道这场戏到底排练多少次,最终只呈现出这一幕,电影感,亦或者说是华丽感,夏薇尔是这么称呼它的。
在电影的高潮时候,总会出现壮大的,激情的情节。
夏薇尔不知道此刻算不算激情,但她知道自己举起手枪射向沃尔夫,肯定会为这场情节增添几分对峙。
于是她扣动扳机,开始射击。
沃尔夫也开始射击。
他的冲锋枪还是单发模式,于是他扣动扳机时,枪口吐出的火舌只有一瞬便湮灭。
可这样足以。
因为他瞄准的是夏薇尔的腿,人体最依赖的双腿赋予人类强大的运动性。
哪怕冲锋枪子弹杀伤再怎么微弱,子弹也足以摧毁夏薇尔的运动能力。
他会将夏薇尔做成人质,然后让林无涵出现,直至自己的枪口对准对方的头颅。
沃尔夫在想,林无涵真的想到这一幕了吗?他与大小姐对射的一幕,他真的会为此做出什么准备吗?
不,不会。
铜黄色的子弹已经射出,子弹的轨迹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早已发生,就跟命运一般,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般,他要见证历史。
于是历史被改变。
仿佛有颗闪电从眼前滑过。
它撞击着自己发射出的子弹,尖锐的弹头撞碎了脆弱的圆钝黄铜,化作四散的碎片,宛若神迹般。
沃尔夫瞪大了眼。
他清楚地听到两颗弹头在空中相撞的声音,清脆的宛若界定幻想与现实的镜面被打破般,他震惊了,既往的种种记忆被那颗子弹所轰碎。
不可思议。
这真的是一个人类所能做到的吗?
沃尔夫尝试再次扣动扳机,可这次,他却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掌。
他低头看去,只见半边被打穿的手掌正血淋淋地流出鲜血。
冲锋枪与血液同时抨击地面,沃尔夫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停了一瞬。
那是死亡的威压,压迫着心脏,压迫着神经。
哪怕他早已习惯刀尖舔血,这股恐惧感也彻底地压过习惯,催使他向后退去。
恐惧是对的,他切实地看到地面留下弹孔的痕迹。
那是刚刚他所停留的位置。
车声从远处传来,沃尔夫应声看去,只见一辆漆黑的汽车驶来。
它冲刺着,加速着,直至在夏薇尔前的几十米出才缓缓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最终稳稳停下。
即便车窗没有降下,沃尔夫也能清楚地看到驾驶位上到底是谁!
林无涵!
“终于见到你了!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沃尔夫迅速回到车中,他猛踩油门,汽车再次被唤醒,宛若一头雄狮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汽车窜出,两辆汽车又进入到追逐战。
林无涵晚了一步,汽车的加速需要时间,速度还未达到峰值,他的左侧就传来激烈的碰撞。
“真是纠缠不清啊,夏薇尔,你手枪还有子弹不?我身上所有枪械子弹告罄了,借我用会。”
“哼,为了救我竟然花费这么多的子弹吗?你还真是够上心”夏薇尔单手紧抓着车把手,在固定身体的同时,她将手枪抛至车前排,“接住。”
“好嘞!”林无涵看也没看,未来预知的能力让他提前预知手枪在空中的轨迹,他随手一接,便直接将枪口对准身旁的车辆。
扣动扳机,射击,连续吐出的火舌将车窗击破,碎裂的玻璃溅射,在车与车的碰撞间,林无涵终于看到了对方。
沃尔夫也终于看到对方的脸。
“林无涵!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满足我!”
“我靠!还有给佬,但是很抱歉,我对同性不感兴趣!”
连续的几枪仅是擦过沃尔夫的脸颊,林无涵没有使用未来预知,他开枪警告着对方,车身与对方拉开距离。
“如果你刚刚是在跟我告白的话,抱歉,这种纠缠不清的感觉,我认为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的。”
“啧啧,林无涵,我本以为你的脑袋里所想着的会是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没想到也只有陈腔滥调般的情情爱爱吗?真是让我失望!”沃尔夫稳定住汽车,刚向继续撞击,林无涵的汽车便加速。
蓝调时刻天空下,车尾所拖曳的尾光宛若流光带,如此美妙的天空下,两辆车在前往港口的高速公路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
沃尔夫将所有都践踏在脚下,法律,规矩,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那条命重要。
那是属于他的命,他要在这里亲手杀死。
于是他开始加速,加速再加速,车身甚至因为速度的攀升而震动,破碎的车窗有大股大股的风灌入,听起来像是惨叫,又像唔咽,沃尔夫想起他在地下拳场时,拳头落在敌人脸上时对方的哭声。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肾上腺素攀升,血液流动加快,全身像是打了鸡血般的兴奋,他甚至都感觉早已失明的左眼正在瘙痒。
他感觉自己的饥饿终于迎来填饱的时刻。
林无涵,他的鲜血,他的死亡,将会成为他的美餐。
被子弹所打碎的半边手掌还在留着鲜血,疼痛反而成为刺激他神经的良药,沃尔夫甚至都单手开着汽车,满是红色的鲜血拂过灰发,车内镜中所显现的赫然是一位魔鬼。
手枪抬起,车胎瞄准,扣动扳机。
子弹射出,他不认为汽车能逃过子弹的射程。
可汽车躲过了。
宛若能预知未来般,那辆黑色的汽车猛地降速,子弹沿着原本的轨迹射出,仅是打中了车身的某处。
两车开始并行,进入隧道,温柔的淡黄色灯光笼罩车身。
沃尔夫忽地感觉这是杀死林无涵最后的机会。
于是他抬起枪口,对准林无涵的头颅。
呼啸的声音在耳边刮过,他看着那个青年,不知为何,对方反而露出了....
怜悯的笑容。
怜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在可怜自己?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即将射穿他的头颅,将他杀死吗?
黑漆漆的枪口映在林无涵的眸中,他注视着对方的身影,缓缓问道:“你真的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给你留下这辆车吗?”
他的声音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中近乎被磨灭到难以听清,可沃尔夫却听见了,听得如此清晰,仿佛是听见了.....
他的亡语。
“你棋差一着,沃尔夫”
“这次,是我杀的你。”
语毕,爆炸从车内冲出,碎片四散,扎破轮胎,划烂内饰,鲜血与肉块将车身涂抹成红色,高速行驶下的汽车一旦失控便几乎无法挽回。
沃尔夫意识到爆炸来自后备箱,可后备箱有什么。
那个尸体。
林无涵再那个尸体里塞了炸弹?
可下属不可能连个炸弹都无法找出。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是.....运输违禁品那样吗?
......呵,这么一想也确实合理,毕竟谁会没事闲的检查尸体的直肠里到底有什么呢?
他以为那是林无涵的身体,所以他对尸体抱有尊重。
他不该有良心和道德,可偏偏他有了。
于是他败了。
在车身即将撞向隧道的墙壁时,沃尔夫默默地摸着手中冰冷的枪,他回想起家里枪械厂的子弹。
咚————
悠久的声响传遍隧道,林无涵驾驶着汽车,他望着远处港口明亮的光与鸣笛,忽地感觉一阵惬意。
接下来,最难对付的敌人要上线了。
他默默将后视镜对着夏薇尔,看着在这场精彩的追逐战中始终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内心闪过一丝惊悸。
真是的。
病娇就是很喜欢看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他不禁在想,要是在敌人和病娇中挑一个的话,他还是选择敌人。
毕竟敌人的思维合乎正常逻辑。
但病娇不需要逻辑。
她只需要让一切照着她的轨迹运行,直至世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