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涵是被一阵洗澡声所吵醒的。
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盯着天花板,先是梳理了下自己在哪后,才缓缓起身穿上鞋,从床走下,换上米色衬衫和短裤。
洗浴间的水声停止,热腾腾的雾气随着门被推开而散在空气中,让整个房间都多了几分花香。
“醒了?”
披着浴袍的夏薇尔瞧着眼前的男人,理了理自己半干的金发。
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你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那倒不至于,我就是单纯地没清醒而已。”林无涵随手拿起水壶,仰着头将水倒出,喝下,接着说道:“你上过大学吧?就那种....嘶——对,早八,就是早八!”
那种通宵后还得被早点起床去上课抢座位的感觉!
林无涵满脸期待地看着对方,可少女却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不懂,我在上完高中后就去接受家里的个人辅导了。”
“还得是大小姐啊,果然教育体系都不一样。我们可是得每天早起去上课的哦?”
“可我听说你们那种很青春吧?有室友,有一起上下课的人,还可以参加社团一起玩闹。”
“别别别,那得分人,分人懂吧?大学里的生活又不是谁都是那样的。”
林无涵在想,这个少女对于某些事情的认知还真是意外的单纯。
单纯的就像是个白纸似的。
可对于某些事情,她又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这趟游轮会行驶多久?”林无涵走到窗前,推开窗帘,蔚蓝的天空与一望无际的大海映入眼帘。
清凉的海风拂过面庞,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林无涵大口地吸着这股自由的气息,任凭其填满整个肺部。
林无涵走到阳台,靠在护栏上,游轮的每一个房间都配备了这种地方,这种设计能让游客更好地观赏大海,以及拍照出片。
夏薇尔走上前,她拿着两瓶玻璃汽水,一瓶递给林无涵,“四天,两天后会短暂地停靠在附近的港口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趁机地下船玩一会。”
“太好了,终于不用累死累活地逃命喽~”林无涵振臂挥舞,他用牙一咬,边将玻璃汽水的瓶盖咬开。
呲的一声,酸舌的声音响出,林无涵将瓶盖丢入一旁的垃圾桶,咕咚咕咚地喝下,打了个嗝。
“呼——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感叹着,不用担忧未来的事情让林无涵感到从所未有的放松,紧绷的心弦也在此刻松开。
然而身旁的夏薇尔却优雅地将玻璃汽水往栏杆上一磕,金属瓶盖“波”的一声从瓶口脱落。
她随手接住瓶盖,小酌一口道:“也不能这么说,虽说夏家在外界的势力没西海市大,但也还是会影响到我们的。”
“那倒是后话了吧?他们的人总不能在某个时候静悄悄地摸上船,就比如说靠港的时候,借机上船来逮捕咱们吧?”
“也是,那现在就好好休息,顺便思考应对下船后的事情吧,话说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要去那个地方吗?”
“那个地方?”林无涵想起在邮寄快递的时候,夏薇尔所填写的地址。
名字叫:桑山海。
“你为什么要去哪里?”
“因为那里是世界的尽头。”
具体是在哪里看到的夏薇尔忘记了,她只记得在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她刷到的那个视频所说的内容。
视频说桑山海是嘴接近世界尽头的地方。
那里常年光照充足,冬暖夏凉,碧蓝的大海干净的仿佛能洗净一切沙尘,高山又覆盖着翠绿的树林。
人们生活和睦,房子的风格也格外有特点,仿佛是将大片大片的色块填充起来的般,无比鲜艳。
她向往那种地方,并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夏家无法将势力蔓延到那里。
“我会到那里的,一定会的。”
她又酌了口汽水,海风吹起她的金黄长发,她的侧脸在耀眼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宛若陶瓷般的光泽。
少女对于自己皮肤的护肤是很看重的,哪怕是在这种距离观察她的脸部,也丝毫看不到丝毫的瑕疵,这是家族底气的显现,也是名为夏薇尔对自身的珍重。
林无涵不得不承认他被夏薇尔的面容所吸引住了。
但很快,他又从这种思绪中抽出,转而将视线投向海面,他问:“那你到达那里后,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大概会开个花店吧,没事卖卖花之类的?”夏薇尔将手中的气泡水一饮而尽,舒爽地吐了口气,她想起在商业街的时候,林无涵给她订购的那些花,“毕竟我不能让你的花白白死掉,不是吗?”
她侧脸看向林无涵,歪头,双臂搭在栏杆上,脸上的微笑淡然而热烈,语气欢快的像是看到美好的未来。
先前青年无意间观察少女面庞的动作并未被察觉,两人宛若踩在跷跷板上的两端,一人观察,一人就看在海面。
海洋成了杠杆,林无涵还在被观察的一端。
他依旧平静地看着海面,内心却早已不再跟少女同一条心。
毕竟他会在到达那个名为桑山海之前,死去。
耗光粒子所消耗的生命代价早已支付,他的身上还藏有一支药剂,要是真的出现什么危险状态,剩下的生命也足以解决一切。
他终究是不会跟少女一起生活,哪怕少女的眼眸在盯着自己,眼神带着笑意与期待,他也无法为少女许诺出这种约定。
因此同样将气泡水一饮而尽后,他顿了顿,回道:“放心吧,我挑选的花还是很好养活的,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难道是在嫌弃我的学习能力吗?竟然只是为我挑选那么贱的花?”
“贫贱归贫贱,主要看的还是送花着的心意吧?”
“那你的心意是什么?”
“把衣服穿上我就告诉你。”林无涵将视线收回,转而放在身旁的夏薇尔身上。
海风已经将少女皮肤上的水珠吹干,红色挑染的金发在走出浴室的时候早就吹干,万千发缕如柳般荡漾。
她似乎对自己从不设防,她甚至还过度地相信胸口系着的,能将身体遮挡大半部分的白色浴袍。
“你的浴袍大概三秒后会掉。”林无涵指向夏薇尔的胸口,语气带着些许调侃。
夏薇尔听此下意识地拉紧浴袍后的绳子。
她即可转过身,整理片刻后,才转回来,眉头皱着,语气带着几分质问:“你不会看到我的身体了吧?”
“歪日,我们现在不是夫妻吗?苦命鸳鸯你知道吧?”
“谁跟你是苦命鸳鸯,变态,哼。”
夏薇尔自知嘴皮子动不过林无涵。
于是她走回卧室,林无涵刚想走过去,夏薇尔便将阳台门一拉,玻璃隔开两人。
她拉上隔帘,伸出手指摇了摇:“现在是女士的换衣时间,等我换完我们就去吃饭,别急。”
林无涵比了个“ok”的手势,在等待夏薇尔换衣的期间,他拿出口袋中的那管药剂,鲜红的流光液体在耀眼阳光下映射下宛若流动的鲜血。
他在想....
研究所与夏家的势力真的会随着他们逃离西海市而削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