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冷月心晨练后的半个月后,洛璃估摸着时机已然成熟。
炼丹房的“运气”之名渐渐传开,冷月心那边虽未完全放下戒备,但每日的“指导”已从凌厉的试探,逐渐转向真正带着些许点拨意味的观察。
这微妙的平衡,正是行动的最佳掩护。
“呲呲!”
“嗷嗷!”
她再次来到灵植峰,找到了正在药田里跟一株脾气暴躁的“咬人芹”边呲牙边搏斗的苏小遥。
“小遥师妹。”
洛璃笑吟吟地招呼。
“洛师姐!”小遥立刻丢下那株张牙舞爪的灵植,顶着一头被弄得乱糟糟的丸子头跑了过来,脸上还沾着点泥巴,笑容却一如既往的灿烂。
“今日天气甚好,总在峰内修炼也有些闷了,”洛璃语气轻松,带着少女特有的闲适,“我听说后山有一片区域,生有不少罕见的‘月光苔’和‘星纹蕨’,对滋养木系灵力颇有裨益。小遥师妹对灵植熟悉,可否陪我去找找看?就当是散心了。”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
弟子在修行之余探索宗门后山,寻找有助于修炼的灵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月光苔与星纹蕨也确实是对木系修士有益的植物,虽不珍稀,但生长环境特殊,不易寻找。
小遥一听,眼睛立刻亮了:
“后山?我知道那边!确实有些偏僻地方长着好东西!师姐我带你去,我知道几条小路!”
她对于能帮上洛璃的忙,显得格外积极。
两人说说笑笑,离开了人员往来频繁的主峰区域,沿着一条蜿蜒小径,深入青玄门后山。
越往里走,林木愈发葱郁,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空气中弥漫着原始而湿润的草木气息。
寻常弟子很少会深入至此,故往深走,四周便会渐渐只剩下鸟鸣虫嘶,显得格外幽静。
洛璃看似随意地漫步,欣赏着沿途风景,实则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细致地扫描着四周。她在寻找一个特定的地点——一处被厚重藤蔓覆盖、看似寻常的山壁。
那后面,便是她前世留下的一处小型隐秘洞府,也是“敛息幻形珠”的藏匿之处。
“师姐,你看那边!”小遥忽然指着不远处一丛生长在背阴处的、闪烁着微光的苔藓喊道,“那就是月光苔吧?”
洛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赞许地点点头:“小遥师妹眼力真好。”
她走过去,蹲下身,假装仔细辨认那丛苔藓,实则指尖悄悄弹出一缕微不可查的灵力,如同清风般拂过侧前方不远处那片看起来毫无异常、只是格外厚重的青黑色藤蔓。
那缕灵力蕴含着极其细微的特殊波动,是她前世设下禁制的“钥匙”之一。
灵力触及藤蔓的瞬间,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引发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寻常修士绝难察觉的空间涟漪。
“嗯?”小遥忽然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向那片藤蔓,“师姐,我刚刚……好像看到那片藤蔓后面,有光闪了一下?是不是眼花了?”
来了!
洛璃心中一定,面上却露出疑惑的神情,站起身望向那边:“光?没有啊。”
她走到藤蔓前,伸手拨弄了几下,触手冰凉粗糙,与寻常藤蔓无异。
“可能就是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晃了一下吧。”
“是吗?”
小遥歪着头,还是有些不信邪,也凑过来,学着洛璃的样子伸手去扒拉那些藤蔓。
“可是我感觉……这里的灵气,好像比别的地方……浓一点点?而且凉飕飕的。”
她作为灵植峰弟子,常年与植物打交道,对草木灵气和环境的感知比一般弟子更为敏锐。
这细微的差异,被洛璃计算在内,并成功引导她注意到了。
“是吗?”洛璃也装模作样地感受了一下,摇摇头,“我感觉差不多啊。不过……”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好奇了。这藤蔓后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比如……山洞之类的?”
“山洞?”小遥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探险的兴致被点燃,“有可能哦!师姐,我们扒开看看?”
“这……不好吧?”洛璃适时地表现出犹豫,“宗门后山,万一是什么禁地或者有危险……”
“哎呀,师姐,我们就看看嘛!”小遥拉着她的衣袖摇晃,央求道,“要真是禁地,肯定有标记或者阵法守护的。这里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就是个普通的山洞,或者……是某个前辈留下的遗迹呢!”她越说越兴奋,眼睛闪闪发光。
洛璃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无奈”地笑道:
“好吧好吧,那就看看。不过要小心,一有不对我们立刻退走。”
“嗯嗯!”
小遥用力点头,立刻干劲十足地开始动手清理那些缠绕得严严实实的藤蔓。
洛璃在一旁帮忙,动作不疾不徐。
她很清楚,真正的入口被高阶幻阵和空间禁制隐藏,单凭物理清理是打不开的。她需要的是小遥这个“发现者”,以及一个“合理”打开遗迹的契机——比如,两人“无意中”触动了某个“古老的机关”。
在小遥努力清理藤蔓时,洛璃的指尖再次悄无声息地凝聚灵力,如同最灵巧的锁匠,开始小心翼翼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松动那隐藏禁制最外围的一丝缝隙。
这个过程必须缓慢而自然,模拟成岁月流逝或地质变动导致的自然松动,绝不能引起宗门大阵或冷月心那等存在的警觉。
“咦?师姐你看!”小遥忽然停下动作,指着藤蔓根部一块不起眼的、半埋在泥土里的椭圆形石头,“这块石头……形状好像有点特别?上面好像还有花纹?”
洛璃心中微动,定睛看去。
那并非她设定的“机关”,但确实是洞府外围预警阵法的一个不起眼的节点石雕,岁月侵蚀下已模糊不清。
“可能……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吧。”
洛璃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不对不对,”小遥却来了钻研精神,蹲下身,用手拂去石头上的泥土和苔藓,“这花纹……好像真的有点规律……”她下意识地,将一丝微弱的木系灵力注入了石头上一个看似天然的凹坑。
就在这一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以那块石头为中心,一道淡青色的、复杂而古老的符文光圈一闪而逝!
虽然只是瞬间,但那清晰的灵力波动和古老的符文样式,绝非自然形成!
“啊!”小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那瞬间恢复平静的石头,结结巴巴,“刚、刚才……师姐你看到了吗?”
洛璃也适时地露出震惊的表情,快步上前将她扶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看到了!是阵法!这里……这里可能真的有一处遗迹!”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们……我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
小遥声音带着激动和不确定。
洛璃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此事关系重大,需立刻禀报师尊!在师尊们到来之前,我们绝不可再轻举妄动!”
她拉着小遥,迅速后退了一段距离,目光却紧紧锁定着那片看似普通的藤蔓山壁。
计划的第一步,完美达成。
遗迹的线索,已经通过小遥这个“气运之子”的手,“合情合理”地暴露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宗门介入探查,而她,则可以在混乱中,悄无声息地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是,她没想到,这处遗迹的波动虽然微弱,却依旧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云缈峰静室中,闭目打坐的玄诚真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面露讶异:
“后山……竟有未知的阵法波动?”
而远在主峰客院,正在擦拭佩剑的冷月心,动作也是微微一顿,清冷的目光投向云缈峰后山的方向,冰封的眸底,掠过一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