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黑石堡南码头。
这里是黑石堡最混乱的区域之一。白天装卸货物的码头工人，到了晚上就变成走私犯、海盗和佣兵的乐园。
3号仓库位于码头最偏僻的角落，紧挨着污水河，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海鲜和排泄物的臭味。
仓库周围有八个守卫，都穿着绿叶商会的制服，腰间挂着精灵风格的弯刀。但从他们站姿和眼神能看出，这些都是老兵，实力至少第三境。
仓库二楼有微弱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在窗边交谈。
阿德勒一行人潜伏在百米外的货堆后。
“八个守卫，二楼至少两人。”菲诺低声汇报，“仓库内部不清楚，但我听到了轻微的鼾声——可能还有人在睡觉。”
血手带着十五个精锐帮众，全都穿着深色衣物，脸上涂抹了煤灰。他们握着新打造的短刀，刀刃涂抹了麻痹毒药。
卡莉的商会护卫没有来——这次是“私人行动”，不能牵扯商会。
“按计划。”阿德勒下令，“菲诺解决二楼那两人，要活口。血手带人清理守卫，动作要快。艾琳娜，一旦发现有人使用‘梦境粉尘’，立刻用圣光屏障隔绝。”
“那你呢？”艾琳娜问。
“我去‘接收’货物。”阿德勒看向仓库，“如果莱戈拉斯亲自来了……我想和他谈谈。”
行动开始。
菲诺像一道影子，贴着货堆的阴影移动。她的脚步无声，呼吸几乎停止，整个人与环境融为一体。
这是暗影议会训练出的顶级潜行术。
三十秒后，她已经到了仓库墙下。手指在粗糙的木板上摸索，找到缝隙，指甲变长（暗精灵的种族天赋），像钩子般扣进缝隙，开始向上爬。
二楼窗口，两个精灵正在低声交谈。
“这批货质量不错。”
“莱戈拉斯少爷说了，事成之后，兄弟会帮我们拿下东区的药材市场。到时候……”
话没说完。
窗纸无声破裂，两把飞刀射入，精准地刺中两人脖颈的穴位——不是致命伤，但瞬间麻痹了神经。
两人僵住，然后软软倒下。
菲诺翻身入窗，快速检查。确认两人昏迷后，她从窗口向下做了个手势。
一楼，血手看到信号，一挥手。
十五个帮众同时冲出！
他们分成四组，每组四人，从四个方向扑向守卫。动作整齐划一，显然经过严格训练。
守卫们反应很快，但血手帮的人更狠——他们不追求杀死对方，只求最快让对方失去战斗力。短刀专攻关节、肌腱、穴位。
八个守卫，在十秒内全部倒地。
“清理完毕。”血手做了个手势。
阿德勒和艾琳娜走进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木箱，大约三十个。阿德勒撬开其中一个，里面是整齐摆放的小玻璃瓶，瓶子里装着淡紫色的粉末。
梦境粉尘。
他拿起一瓶，木行感知扫过——强烈的精神毒性，能让人瞬间陷入深层幻觉。剂量够大的话，甚至能永久摧毁神智。
“够狠。”卡莉也走进来，“这些剂量，足够让整个旧城区的人做三天噩梦。”
阿德勒放下瓶子，走向仓库深处。
那里有个小隔间，门虚掩着。
推开门，里面是个简陋的办公室。桌上摆着账本，墙角堆着几个更精致的木箱。
阿德勒打开其中一个。
里面不是粉尘，是……武器。
精灵风格的弯刀、长弓、箭矢，全都闪烁着魔法光泽。最下面还有几件附魔皮甲，品质极高。
“绿叶商会的军火。”卡莉拿起一把弯刀，“这些装备够武装一支五十人的精锐小队了。莱戈拉斯是想在旧城区搞政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菲诺的警示哨声。
有人来了。
而且人数不少。
仓库门被粗暴地踹开。
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精灵冲了进来，他们穿着统一的绿叶商会制服，手持魔法弓弩，瞬间将仓库内的众人包围。
领头的是个独臂的年轻精灵——莱戈拉斯·绿叶。
他的左手缺了一只手指，用精致的银质护套包裹着断口。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阿德勒·巴尔曼。”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这个名字，“我等你很久了。”
阿德勒平静地看着他：“看来那封信是诱饵。”
“当然。”莱戈拉斯大笑，“你真以为我会蠢到把交易地点写在纸上？那是我故意让探子‘不小心’泄露的，就等着你这条鱼上钩！”
他挥手，精灵们举起弓弩。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则……”他指向那些木箱，“我就点燃这些梦境粉尘。到时候，整个码头的人都会陷入疯狂，而你们……会第一个死。”
局面瞬间逆转。
仓库是封闭空间，一旦粉尘被点燃，所有人都逃不掉。
阿德勒快速思考。
硬拼？对方人数占优，而且占据有利位置。
谈判？莱戈拉斯明显已经疯了，只想复仇。
那只剩下……
“莱戈拉斯。”阿德勒突然说，“你想杀我，是因为我断了你的手指，还是因为……你父亲对你的失望？”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刺进莱戈拉斯的心里。
他的笑容僵住了，脸色变得铁青。
“你……你说什么？”
“绿叶商会会长，你父亲，三天前秘密联系了焰心商会。”阿德勒缓缓说，“他想和我们合作，清理兄弟会在黑石堡的势力。作为诚意，他愿意放弃对你的继承权支持。”
他顿了顿：
“换句话说，你父亲已经……放弃你了。”
“你胡说！”莱戈拉斯怒吼，“父亲不会——”
“那他为什么没告诉你，这批军火其实是给你的‘最后考验’？”阿德勒打断他，“考验你能不能除掉我，挽回商会的损失。但如果你失败了……”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
莱戈拉斯的表情从愤怒变成惊恐，再变成疯狂。
“杀了他们！全部杀了——！”
他歇斯底里地大喊。
精灵们扣动扳机。
但箭矢射出的瞬间，异变突生。
仓库的墙壁突然开裂！
不是被打破，是像活物般蠕动、张开，露出后面……十几双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
紧接着，黑色的触手从裂缝中伸出，瞬间缠住了所有精灵的手腕！
触手一拉，弓弩脱手。
“什么鬼东西？！”有精灵惊恐地大叫。
裂缝扩大，更多触手涌出。它们像有生命般，精准地攻击每一个精灵，却不碰阿德勒这边的人。
三十秒后，所有精灵都被触手缠住，动弹不得。
只有莱戈拉斯还站着——不是因为他强，是因为触手故意避开了他。
“这……这是……”他吓得语无伦次。
仓库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穿着水蓝色长袍，脸色苍白，但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水”。
“晚上好，绿叶少爷。”水优雅地行礼，“抱歉打扰了你的复仇大计，但这些人……现在是我的‘合作者’。你不能动他们。”
莱戈拉斯瞪大眼睛：“你……你背叛兄弟会？！”
“不不不。”水摇头，“我只是在玩一场更复杂的游戏。而这场游戏里，阿德勒先生和他的朋友们……暂时还有用。”
他看向阿德勒，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按照约定，我帮你解决了麻烦。现在，该你帮我了。”
阿德勒握紧熔心剑：“帮你什么？”
“保护我。”水微笑，“‘金’已经知道我在帮你。他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你猜，他会先杀你，还是先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仓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至少五十人，而且气息强悍，全是第四境以上的好手。
兄弟会的主力，到了。
仓库的门被整个轰飞。
十几个穿着暗金色铠甲的身影冲了进来，他们手持制式长矛，动作整齐划一，瞬间结成战阵。
领头的是个穿着金色重甲、手持巨锤的壮汉。
“‘水’。”壮汉的声音像金属摩擦，“你果然背叛了。”
水叹了口气：“‘金’还是这么谨慎，自己不来，派你个副手来送死。”
“对付叛徒，我足够了。”壮汉举起巨锤，“所有人，格杀勿论！”
战斗瞬间爆发！
兄弟会的战士训练有素，战阵配合默契。长矛如林，步步推进。
但水早有准备。
他双手结印，仓库地面突然冒出无数淡蓝色的雾气——梦境迷雾。
雾气所过之处，兄弟会的战士动作开始变慢，眼神变得迷茫。有人开始胡言乱语，有人扔下武器手舞足蹈。
“雕虫小技！”壮汉怒吼，巨锤砸地。
轰！
金色的冲击波扩散，驱散了大片迷雾。
但就这么一瞬间的耽搁，阿德勒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艾琳娜，屏障！卡莉，火攻！血手，保护侧翼！菲诺，刺杀指挥官！”
命令简洁明确。
艾琳娜展开圣光屏障，将众人护住。卡莉的双刀燃起火焰，化作两道火线切入敌阵。血手带着帮众守住左右，抵挡侧面的攻击。
而菲诺……已经消失了。
下一秒，她出现在壮汉身后，短剑刺向后颈。
铛！
壮汉竟然预判到了，巨锤后摆，精准地挡住了这一剑。但菲诺的剑势一变，顺着锤柄滑下，削向他的手指。
壮汉不得不松手弃锤。
就这一瞬间的破绽——
“熔心剑·初火斩！”
阿德勒的剑到了。
金色的火焰剑芒撕裂空气，直斩壮汉胸口。
壮汉脸色大变，双手交叉格挡，金色的铠甲爆发出刺目光芒——那是金行法则的护体之力。
火克金。
剑芒斩在铠甲上，没有立刻击破，但火焰开始灼烧、渗透。铠甲发出刺耳的哀鸣，表面出现裂痕。
“你……”壮汉咬牙，“初火本源？！”
“答对了。”阿德勒第二剑斩出。
这一次，铠甲彻底破碎。
壮汉吐血倒飞，撞在墙壁上，墙壁龟裂。
但他还没死——他挣扎着站起，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符咒。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
他捏碎符咒。
仓库顶棚，突然亮起无数金色的符文。符文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金行绝阵·万刃狱。”水脸色变了，“这家伙疯了！这个阵法一旦启动，整个仓库会被金属风暴绞成碎片！”
话音未落，法阵已经开始运转。
无数金色的刀刃从虚空中浮现，开始旋转、加速，形成恐怖的金属风暴。
墙壁被切开，木箱被绞碎，连空气都被刀刃切割得嗤嗤作响。
“所有人，向我靠拢！”阿德勒大喊。
他举起视觉之镜。
镜面倒映出漫天刀刃，但在镜中，那些刀刃不是实体，是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结构。
而每个结构，都有弱点。
“菲诺！左上第三把刀，符文节点在刀柄！”
“卡莉！右下第七把，斩断能量连接！”
“艾琳娜！圣光护住头顶，三秒后会有十七把刀同时落下！”
指令快速而精准。
众人毫不犹豫地执行。
菲诺的短剑精准刺中指定刀刃的刀柄，那把刀瞬间崩解。卡莉的火焰斩断能量连接，一片区域的刀刃失去控制，互相碰撞。艾琳娜的圣光在指定时间撑起，正好挡住落下的刀雨。
视觉之镜的“真实视界”，在这一刻展现了恐怖的价值。
但阿德勒的负担也很重。
每看透一个弱点，都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力。而且镜中的疯狂低语越来越响，像有无数人在他耳边尖叫。
“还有三十秒……”他咬牙坚持，“阵法核心在……正上方！”
他抬头，看向法阵中心。
那里有一个旋转的金色光球，是所有刀刃的能量源。
但光球被层层刀刃保护，根本无法靠近。
除非……
“水！”阿德勒大喊，“用梦境之力干扰阵法运转！三秒！”
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有趣。”
他双手按在地面，淡蓝色的梦境之力涌出，不是攻击，是渗透——渗入法阵的能量流动，制造混乱。
就这三秒的混乱，刀刃的旋转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就是现在！”
阿德勒将全部力量注入熔心剑。
初火本源、木行生机、还有刚刚从视觉之镜中领悟的一丝“真实”之力，全部融合。
“五行轮转·真火破妄——斩！！！”
一道暗金色的剑芒冲天而起。
不是纯粹的火焰，是融合了“看破虚妄”意志的火焰。剑芒所过之处，刀刃像遇到烈日的冰雪般消融。
斩中光球。
咔嚓——！！！
法阵破碎。
金色的刀刃全部崩解，化作光点消散。
壮汉再次吐血，这一次是本源受创。他怨毒地看了阿德勒一眼，然后捏碎另一枚符咒，化作金光消失——传送逃走了。
剩下的兄弟会战士见首领逃跑，也纷纷撤离。
战斗结束。
仓库已经千疮百孔，到处是刀痕和焦黑的痕迹。
众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但至少……都活着。
水靠在墙边，脸色更加苍白。刚才强行干扰法阵，消耗了他大量力量。
“现在……”他喘息着，“我们两清了。我帮你解决莱戈拉斯和兄弟会的伏兵，你帮我挡住‘金’的追杀。”
他顿了顿：“但‘金’不会善罢甘休。下次来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阿德勒收起剑：“你有什么建议？”
“一个月。”水说，“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能让兄弟会内乱。‘木’早就对‘金’不满，我可以说服他联手。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除掉‘金’。”
“代价？”
“事成之后，兄弟会退出北境，所有产业归你们。”水微笑，“而我……只要活着离开，找个地方养老。”
听起来很公平。
但阿德勒不信：“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再次背叛？”
“因为灵魂烙印在卡莉会长手里。”水坦然说，“而且……经过今晚，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金’绝不会放过叛徒，我只能和你们绑在一起。”
他说的是实话。
阿德勒思考片刻，点头：“好。一个月。”
水松了口气：“那么，合作愉快。我会把兄弟会的情报定期送来。另外……”
他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莱戈拉斯：
“这个废物，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